谷雨不僅遺傳了母親的美貌,還遺傳了她圓滑的處事能力以及異于常人的忍耐力。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后,還是買了幾斤水果,給人賠了禮,道了歉。都是街里街坊,平日無冤,近日無仇,在一起談論別人家的是非,也并非故意惡意中傷,不過是圖嘴巴一時快活,見谷雨登門道歉,那家人也來了個借坡下驢,畢竟是自己不對在先,就說立冬人小不懂事,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這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然而,谷雨的心里卻像是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生怕有人故意上門找茬,或在背后指指點點,鎮(zhèn)上的人本來就沒有拿正眼看過梅家的人,如今,立冬一副小流氓的樣子,不知又惹惱了多少人。
令谷雨沒有想到的是,害怕的事情,不僅一件都沒有發(fā)生,她還驚奇地發(fā)現(xiàn),鎮(zhèn)上的那些平時原本不那么熟絡的街坊鄰居,似乎更愿意主動跟自己搭訕,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笑容也比以往更加熱情,谷雨喜歡這種氛圍,然而,卻多了一絲絲不安,因為她能夠體會到這熱情的背面,多了幾分生疏見外的客氣,有一種近而遠之的疏離感。
立冬得意地笑了,他說是自己耍橫起了作用。俗話說的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弱的怕強的,強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立冬的記憶中,從來都是逆來順受,任人宰割,小伙伴的孤立和欺侮,大人們的鄙夷和嘲弄,伴隨著他走過了十六載光陰,當有人找上門來企圖再施淫威時,他不想再忍,他必須強大,那兩個無論年齡、力氣還是膽識都明顯強于自己的對手被鎮(zhèn)住時的情景,想想都覺得通體暢快。
一個字:爽!
這一年,在經歷了人生的第一個挫折之后,谷雨徹底長大了,變成了一個大人,與此同時,立冬也變了,變的寡言少語,白天,他會乖乖地在店里幫姐姐干活,一到晚上,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男孩子嘛!喜歡往外面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谷雨并沒在意。直到有一天,小雪跑回家哭訴,說學校的同學罵哥哥是黑社會,谷雨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原來,立冬早已跟鎮(zhèn)上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到了一起,不僅學會了抽煙喝酒,還學會了賭錢。
想當初,之所以沒有答應嫁給鐘波,遠走高飛,就是怕丟下弟弟妹妹沒人照看,怕他們學壞,現(xiàn)如今,小雪一直都很乖,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可是,立冬的所作所為已經越來越超出谷雨的掌控,她必須找他談一談。
谷雨還沒開口,立冬就把她的話堵死了,對姐姐一向惟命是從的弟弟第一次頂撞了姐姐,他說:“姐,別再教訓我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跟鐘波分手是你自己決定的,別總拿我和妹妹說事兒,我知道,鐘波到現(xiàn)在還在給你寫信呢!你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已經十七歲了,長大了,你不能總像看管小孩子那樣看著我。以前,我們?yōu)槭裁词苋似圬??那是因為我們太軟弱?,F(xiàn)在有我在,你看還有沒有人敢欺負我們?我倒想看看,有幾個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