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安熠然趁人不備欺身而下,一口咬上了岑月芯的唇,然后在對方的震驚中,叼著豐潤狠狠地研磨了幾下,讓她吃痛后,又敏捷的一蹦,彈得遠遠地立在門邊,臉上掛一抹肆意飛揚的笑,得意道:“岑老師好好用功,我就不打擾您了?!?p> 說完他一手摟著無果,一手提著大地,不顧兩個家伙的反抗,在一堆如狂風暴雨般襲去的紙團中,“啪”一聲關上門,噠噠跑遠了。
“混蛋!……”
許是因為門外的熱氣擠進了屋,熏紅了岑月芯一張臉。她捂著隱隱作痛的嘴唇跌回椅子里,和一顆砰砰作響的心臟亂成一團。
這小刺猬,絕對是故意的。
可縱使故意又怎樣,她心中難道沒有幾分歡喜嗎?
——砰!
岑月芯果斷關上思緒,久違的膽小了一把。
就因為下午發(fā)生的事,岑月芯在工作室里窩著,臨到傍晚時分,還躲著不出去,糾結著是不是應該和安熠然避避嫌,省得她尷尬,免得他過火。
哪曾想左磨右挨,卻等來了小愛。
她把岑月芯畫了一下午的畫稿,一張張慢慢展開看,后者吃驚于她不同往日的悠閑,笑道:“怎么?今天的晚餐那些大爺們沒給你出難題,讓你這么早就解放出來了?”
小愛漫不經心道:“對啊,是解放!人都走了,能不把我解放出來嗎?”
“走了?”岑月芯一時沒明白過來,“誰走了?”
“當然是安哥哥和金魚?。≌f是劇組急招,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了?!?p> “這……”
岑月芯呆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從得到一顆糖的眩暈中,回到一個人沉浸的冰冷里。
溜得倒是挺快,她盯著垃圾桶里,冒著半個頭的西瓜皮冷冷道:“好歹打聲招呼,把這當旅店嗎?”
誰知小愛接道:“他說你在忙,不便打擾,還說反正你也不關心這個?!?p> “沒錯!”岑月芯把畫筆重重扔回筆筒,帶著幾分怒氣道:“我是不關心這個?!?p> 小愛一臉莫名其妙,“姐,你這是在生氣嗎?”
呵——生氣?!和一個做事虎頭蛇尾的小兔崽子,她犯得著嗎?
哎等等!
好像用詞沒怎么對!不過這都不重要!
岑月芯用肚子餓了做擋箭牌,推著還想深究的小愛,出了工作室,往廚房處走。
有人披星戴月的趕路,就有人對著明月和滿天繁星呆呆凝望,而不知所思。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這一次分別,在相遇時竟是在兩個月之后。
白時夢要回上海參加一場推不掉的晚宴,已經開車離開的她,走至半道又突然折了回來,非要拉著岑月芯和寂潤悅一起去。
沒錯,是寂潤悅。
因為在一個多月前,寂寥送來了自己的兒子,也帶走了岑小愛。
岑月芯一直忘不掉小丫頭走時那天的情景。
“我不去!”
接受是接受,面臨是面臨,二者心境完全不一樣,小愛死死扣著房門鎖,還在掙扎不要。
“去吧!”岑月芯在門外耐心勸道,“你不是喜歡追星嗎?老頭兒那天天都能看見活的,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美差啊?!?p> “可和他們相比,你更加重要!”
岑月芯心里一暖,“這叫什么話,說得就跟我倆要生離死別一樣?!?p> “雖不是死別,但就是生離?。∧阆氚?!我走了后誰照顧你?。∧銜鲲垎??你會用洗衣機嗎?你出去有人給你開車嗎?你生病了有人給你拿藥嗎?還有……還有你一個人我……我怎么放心!”
小愛說完,眼睛里的淚水在眶里打轉,她忍著沒掉下來。
看吧,這個人是如此需要自己,離開?她做不到!
而岑月芯聽了她的話,心里如堵了塊石頭一樣難受,原來這些年,自己在無知無覺中,竟是這樣依靠著這個小姑娘。
當初把她接到身邊,自己還沒來得及好好照料,就逢師父過世,然后便一直頹著,就由她在身邊照料,后來好了,自己想動手時,這孩子卻開始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小眼里全是不被需要的害怕和慌張,她看著也就再次松了手。
“跟我來。”
岑月芯不容反抗的拉著她來到廚房,當著寂家父子的面,擼起袖子,不但麻利的洗鍋做飯,切菜炒菜后,還用了洗衣機。
用手撣了撣掛滿一繩子干干凈凈,還飄著洗衣粉香味的衣服,她問小愛:“還用我開車,載你們出去兜一圈嗎?”
小愛:“……”
她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心早已在岑月芯剁著菜板,揚起鍋鏟時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的確,是她忘了,記得第一次去岑月芯家里做客時,還是她給自己做了滿滿一桌子紅通通、油汪汪的川菜。明明吃不得辣,自己卻硬是鼓著毅力吃完一大碗的水煮牛肉,然后捂著肚子疼了一整宿。
“愛啊?!贬滦镜溃澳阏f的那些,我都會的?!?p> 她仰頭捧著小愛的臉時,才驚覺當初那個只有自己胸口高的小女孩,如今已經足足高了她一個拳頭。
她有些欣慰,又語重心長,帶著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你就是我的孩子。如今,孩子長大了,當家長的縱使再舍不得,也要放手讓他們出去工作、生活,并且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難道你就不想成為一個,將來能讓姐感到驕傲的人嗎?”
——想!她當然想!
小愛垂頭,被不能改變的事實壓彎了身子,她撲進岑月芯懷里,泣不成聲。
這個女人給予自己的一切溫暖,真是能讓人暖到骨子里,疼進心坎里。
小丫頭臨走時,岑月芯送至大門外。
不論嘴上說著如何,到底是在分別時紅了眼眶。她拍著小愛的背,帶著濃重的鼻音,手心手背都是滿滿的不舍。
“人是出去了但心可不能變野,記得常回家看看,你只要一打開家門,姐就在這等著你。”
寂寥這老頭看得雙眼通紅,可站在身旁的兒子卻冒出極不和諧的聲音。
“切!——矯情!”
“你這個混小子……”
他罵人的話才說到一半,混小子已經一溜煙跳進路邊的稻草垛里,躲不見了。
別人撿來的都情逾骨肉,他一個生下來血濃于水的卻是如此淡薄,倒讓老頭對著舊黃的稻田心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