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纏繞的山林間,銀泉瀑布旁的草地上,蒲公英花開的正盛,風(fēng)里帶著絲絲涼意。
“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是兩種兵器碰撞的聲音,碧草之上。藍(lán)衣少年手持一柄銀色精光寶劍,一頭雪白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飛舞,黑眸炯炯有神,英氣非凡的五官與那一頭銀色長發(fā)相互輝映,風(fēng)華無限,只是少年此刻一臉的嚴(yán)肅。綠衣少年長相陰柔魅惑,拿著一柄青色的長匕首,比短劍要長一些,又比長劍要短一些,看起來卻比靈劍厚重。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嫻。兩種不同的兵器各有千秋,使用的人熟悉自己的兵器,更熟悉對方的招數(shù)。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過了幾十招。
綠衣少年一臉妖媚的笑意,揮出的匕首之上,猛然出現(xiàn)一陣橙黃色的粉末,藍(lán)衣少年雙目一瞪,側(cè)身閃過。白色的長發(fā)擦過匕首斷下了幾根。綠衣少年用另一只手接住,哈哈的笑道:
“拔到鳥毛嘍!”
藍(lán)衣少年站在離他一步遠(yuǎn)的地方,冷冷說道:“無聊?!闭f完回過頭就要走。
“哎哎哎,灼翎,別走??!好了好了,是我無聊,還不行嗎?”綠衣少年一把拉住藍(lán)衣少年的衣袖。
“放手?!泵麨樽启岬纳倌甑?,
“好好,我放手,我錯了,不該戲弄你,巧顏給你賠不是?!本G衣少年笑著行了一個四不像的禮。
灼翎面無表情的看著嬉皮笑臉的巧顏,輕輕搖了搖頭,道:
“越來越不像話了,我過幾天就要走了,你不要再闖禍了。”
“不是吧,你都有七千年的道行了,還要跟著族群飛回北方去?沒必要吧?!鼻深伻氯轮?p> “這是規(guī)矩。”灼翎平淡地說,
“是是是,是規(guī)矩,白頭翁是候鳥,春秋兩季遷徙,但是你已經(jīng)幻化了,跟他們不一樣的。哎?灼翎,你是不是在北燕看上誰家姑娘了?非得回去?!鼻深伜孟癜l(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問道。
“懶得跟你廢話?!弊启嵴f完又往前走去。
“不說就是承認(rèn)了,是哪家姑娘,是精靈還是凡人???長的好不好看?。坑袥]有我漂亮?”巧顏跟在灼翎后面,不停的追問。灼翎停下腳步,回頭道:
“巧顏,我說過多少次了,男子不要跟女子比容貌,也不要用漂亮這個詞形容自己?!?p> “行行,你道行比我高五百年,閱歷多,都聽你的。”巧顏沒正經(jīng)的笑著,道,
“少喝酒,多讀書?!弊启岢獾?。
“對對,少讀書,多喝酒。灼翎,我們?nèi)ズ日仪貤骱染迫?,不對不對,我們?nèi)ズ冉钑钑??!鼻深伕目诘馈?p> 灼翎瞪了一眼巧顏,又繼續(xù)往林中走去。
“哎,我都說別走了,你還沒給你說,你在北燕的心上人什么樣子呢?”
巧顏又跟了上去。
“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灼翎恨恨的說,
“不拉著你不行,你待會兒變回真身,一下子飛走了怎么辦?我可飛不過你。”巧顏一手扯著卓翎的衣袖,尖著嗓子嚷嚷著。
“你快告訴我嘛,那姑娘到底是不是比我漂亮???”
“閉嘴?!?p> 兩人一前一后往前走,聲音逐漸遠(yuǎn)去,一藍(lán)一綠兩個身影,也慢慢的消失在翠綠的密林之中。
雙合村老樹之上,巧顏面色溫潤,稍稍勾起的嘴角,彎著的眼睛,褪去了妖媚,那笑容里滿是溫暖,讓他美的驚世駭俗。
“叮!”凜驍和若初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把巧顏從思緒中喚回。
“若初”閃出清光的透著點點紅色,從晨光中甚是耀眼,巧顏定睛看了一會兒,修長的手指輕輕捋著自己烏黑的長發(fā),勾起嘴角,自然自語道:
“原來如此??!”
“鈴鈴鈴鈴”攝魂鈴清脆的響動,讓比試中的兄弟二人立刻停下了動作,齊刷刷的看向安庭卉。
安庭卉悠閑的坐在秋千上,笑盈盈的晃動著手里銀色的攝魂鈴,道:
“晨練結(jié)束,該去吃早餐了。”
顧長寧無奈的笑了一下,說道:
“庭卉,你還是不要晃動你的鈴了,怪嚇人的。我還以為我們要找的東西上門了呢?!?p> 安庭卉笑的更加燦爛了,邊笑邊說:
“攝魂鈴是靈寶,自然是聽我支配的,你以為它只會報警嘛?”
“這丫頭的攝魂鈴的確不錯,不像某個人,自己的靈器,都用的不怎么樣?”巧顏從老樹上調(diào)侃道。
顧長寧沒有搭理巧顏的挑釁,顧全則冷冷的看了一眼巧顏。樹上的妖媚男子一看見顧全的眼神,立刻反駁道:
“看啥,又沒說你?!?p> “巧顏君,趕緊下來吧,我蒸了紅糖米糕做早餐哦。”安庭卉招呼道。
“都是我的,不給他倆吃?!鼻深伡庵ぷ尤碌?。
“幼稚?!鳖櫲f了一句,回劍入鞘。轉(zhuǎn)身正要往正屋走,突然村口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四人不約而同看向院外。
村口來了一隊人馬,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看上去少說有三十幾人,服飾各異,手持佩劍。幾位年長的昂首闊步走在前面,年輕的男女則跟在后面。一群人一進(jìn)村,就看到老樹下小院里的少男少女。幾個女孩子看到顧長寧之后,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笑著竊竊私語。
墨藍(lán)色勁裝的中年男子,面留短須,雙目有神,沖小院里的人一抱拳,道:
“幾位仙家,可是來雙合村調(diào)查失蹤事件的?”
顧全回禮,道:
“正是。”
“哼,黃口小兒,不知深淺,這里豈是爾等胡鬧之地?!闭驹谂赃叺氖殖址鲏m的道長,面向刻薄,一臉嫌棄道。
“出塵道長,你是怕別人搶了先,你沒風(fēng)頭可以出,所以才出言不善的吧。”隊伍里一身紅衣的年輕男子眉目清秀。話一出,就引起了顧長寧的注意,此人十分面熟,不知從何處見過。
“方家小子,你家老子沒有教過你如何尊重長者嗎?”出塵道人道,
“你,也配?”紅衣男子道。
“方紹華!”出塵道長惱羞成怒吼道。
方紹華斜眼看了一眼氣的臉色黑青的出塵道人,不屑一顧的扭頭看向別處。
顧長寧想了想,湊到顧全身邊,低聲道:
“方紹華,他跟九師兄是不是有什么關(guān)系?”
“豫州方家的人?!鳖櫲馈?p> 顧長寧知道,在凌絕洞里是有五大世家的子弟的,不過一般拜在別人門派下的世家子弟都是家族旁支,在家族中不受重視,才會在別的門派里找尋機會。但是凌絕洞的內(nèi)門弟子中,有兩個人卻是極其例外,一個是四師兄葉世端,一個是九師兄方紹輝。二位師兄本是渭州葉家和豫州方家的直系子弟。四師兄秉性沉穩(wěn),平日里絕口不提家族的事情。但是九師兄方紹輝是個跳脫的性子,與兒時的顧長寧最合得來。所以關(guān)于方家的奇聞異事,顧長寧還是略有所聞。
方家的家主是方紹輝的叔叔,其實方紹輝的父親方祁是方家上代家主的嫡長子,論輩分,方家家主本是他的,但是偏偏方家是以修為論尊卑。只要你修為高,血統(tǒng)純正。即使是后出生的弟弟,也可以有機會做家主?,F(xiàn)任家主方允就是方祁的胞弟。方家這樣選家主的模式,讓方家近萬年來實力大增,在五大世家三山名門中的地位也日漸高漲,這幾年甚至有壓過宣城齊家的勢頭。
方紹輝是方祁的獨子,也是方家一眾子孫中年齡較大的。方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方紹輝的身上,希望他可以有一天在下任家主中,奪回自己失去的位置??善浇B輝自小就頑劣不堪,又胸?zé)o大志,抓狗逗貓屬第一,這修為就差強人意。方祁最后氣不過,就索性把方紹輝直接送去北閬仙山,讓九清真人調(diào)教。
哪知道這方紹輝在那年的入門考中拿了個倒數(shù)第一,九清真人看著成績直皺眉,方祁更是氣的捶胸頓足。把方紹輝扔給九清真人就直接回豫州了。結(jié)果,方紹輝入門的前兩年都是在外門學(xué)習(xí),連入門心法和法術(shù)都是大師兄嚴(yán)穆鈞教導(dǎo),好歹在第三年的比試中,算是有些長進(jìn)。九清真人看在方家的面子上,才收入內(nèi)門。
顧長寧想到這里,好像看到方紹輝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不自覺的笑了笑。這一笑,清風(fēng)而起,拂面而去,頓時天地失了色彩,只覺少年的風(fēng)姿卓然。院外的女孩們看了都紅了臉頰,有些自愧形色,又有點欣喜雀躍。
“長寧!長安師兄!”
顧長寧從思緒中驚回,院外的一行人之后,一個穿白衣的小個子修士,正沖自己揮手,那人一雙狐貍眼笑的瞇成了一條縫隙。
“昊言!”顧長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