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恐怖之夜（1）

　　事后回想起來，卡爾發(fā)覺自己那個時候是被心中的許多復(fù)雜的情感推動著，才將劍刺入了那個“人”的心臟。

　　夜里，應(yīng)該說次日黎明之時，在潛意識創(chuàng)建的夢境中卡爾再度見到了漢姆所轉(zhuǎn)化的傀靈。與現(xiàn)實不同的是，漢姆仍具備身為一個人類的人格，他質(zhì)問卡爾，為什么要殺掉自己。少年一時間陷入噩夢的沼澤，他感到恐懼。

　　醒來時，天已是大亮了。少年先是用手拭去額頭的冷汗，然后他一邊忍受著有些沉重的意識一邊從床上爬了起來。墻壁上的時鐘給出的時間是早上5點多，卡爾迅速定了定神，同時把視線投向了窗外。

　　金色的陽光透過院中的那棵金桂的枝干后毫不吝嗇地灑在房屋的墻壁和窗口上，讓大地上的一切鍍上了柔和的光輝?？柌蛔杂X地瞇縫著那雙黑瞳，明適應(yīng)以后視野遠(yuǎn)處的蔥郁山林便映入眼簾了。

　　有那么一丁點意識在醒來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仍殘留在夢境里。忽然，視野里有一群麻雀從左至右飛過，很快就掠過了窗戶之內(nèi)的卡爾所能見到的范圍。他心里默然：我是不是算殺過人了？不，應(yīng)該不算吧？傀靈不是人類，只是它的模樣是我認(rèn)識的人...

　　腦海里有兩個自己在不停地爭論著那件事所衍生出來的問題。如果時間回到那個時段，卡爾深信自己為了自身安危還是會刺下那一劍，但冷靜下來之后，自己的心中還是會在意的吧...若對方是人呢？那自己還能毫不猶豫地使出足以讓對方喪命的攻擊嗎？這個答案卡爾目前還不知道。

　　晨練是每天都需要做的事，只要天氣沒問題。卡爾穿好衣裳后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來到熟睡的托比近前。他先是輕輕地推了推對方的肩膀，見沒有效果，于是卡爾開始一邊用力推一邊道：“喂！起來啦！托比。喂！不是說好一起練習(xí)劍術(shù)的嗎？”

　　“啊——天亮了嗎？讓我再睡5分鐘，好困啊——”

　　托比有氣無力地拉著充滿了睡意的長音。

　　“起來就不困了啊。你這樣子，看來不幫你一把是不行的。嘿嘿！”

　　“幫幫我，卡爾，讓我再睡一會?！?p>　　“好的。沒問題！嘿——”

　　顯然朦朧中的托比并沒有正確理解卡爾的意思。只見黑發(fā)少年兩手抓起托比身上的被子，然后毫不顧及地用力一掀...

　　兩人練習(xí)的地點是鐵器店的作坊后面的一處空地，墻邊生長著一排掛滿綠葉的銀杏樹。這里很安靜，而且距離住宅比較遠(yuǎn)，方便他們練習(xí)。換做平時，托比是絕不會起這么早進(jìn)行晨練的。這里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傀靈的現(xiàn)身，另一方面就是卡爾對“氣”的掌控了。

　　于是乎卡爾忽然變成了指導(dǎo)者，經(jīng)過一番苦思冥想，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切身感悟化成語言笨拙地向托比表述著。按照他的指點，托比很快就第一次使出了“氣”的能力——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

　　白晝很快就過去了。然而當(dāng)弦月布下暗淡的銀色，當(dāng)夜空中的無數(shù)繁星閃耀于新光歷920年5月20日夜里9點時，一個巨大的暗綠色魔法陣突然出現(xiàn)在了銀杏鎮(zhèn)中央的星海之下。緊接著，由北至南的其他三個城鎮(zhèn)（銀杏鎮(zhèn)北的鷹山鎮(zhèn)，南邊的礦山鎮(zhèn)和東邊的金菊鎮(zhèn)）的上空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巨大魔法陣。

　　第一聲悶響傳來的時候羅根、特林克正在和兩位鐵匠坐在一起說話?？柡屯斜葎t是待在他們的房里肆無忌憚地瞎聊。夜晚是十分安靜的，即便是沉悶的響聲也能傳出很遠(yuǎn)，況且那個家伙的墜落點就在院中。

　　轟——

　?。?p>　　“什么聲音？”

　　考普說。

　　“像是有什么東西?！?p>　　格納爾的目光轉(zhuǎn)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說罷便起身想去門外查看，不過被羅根給攔了下來——

　　“格納爾先生！我去?！?p>　　羅根顧不上對方那有些不安的神情，他立刻推門走了出去，特林克跟隨父親的腳步來到院中。借助月光和門口燈火的光亮，羅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士兵模樣的傀靈。事實上就算沒有燈火，它那雙散發(fā)著猩紅光芒的眼睛也夠惹眼的了。

　　“是傀靈?！?p>　　羅根兀自說道。他的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極其強(qiáng)烈的不好的預(yù)感。

　　這時兩位鐵匠來到門口，考普自然認(rèn)得對方，他瞪大雙睛不愿相信眼前所見，“怎么...這家伙是從哪兒來的？”

　　“你們看那個！”

　　特林克突然道。他的提醒讓三人立刻抬起了頭。夜空中那巨大的暗綠色魔法陣非常清晰，因而很是惹眼。讓人望而生畏的是，不斷有傀靈從那個魔法陣中出現(xiàn)并墜落下來，范圍極大幾乎覆蓋了整個銀杏鎮(zhèn)。那樣近百米的高度，普通人摔下來肯定會沒命。接著第二聲悶響傳來，然后是第三聲...

　　“不好！災(zāi)難降臨了。格納爾先生，考普，麻煩你們馬上叫醒伙計們，你們拿好武器，緊閉門窗，誰都不要出來！快！”

　　羅根快速說道。

　　“呃...好！”

　　格納爾回應(yīng)道。羅根的話十分在理，他無法反駁。

　　“羅根，特林克，你們要小心??！安頓好大伙以后我就來幫忙?！?p>　　“嗯！”

　　“放心吧！考普叔叔。我和父親沒問題的?！?p>　　考普沖兩人點了點頭后，叫上有些慌張的格納爾兩人立刻離開了。自那天碰到傀靈之后，考普給自己打造了一把戰(zhàn)斧，而且那把戰(zhàn)斧已經(jīng)完成了魔法的加持，這就意味著具備了殺死傀靈的能力。不過羅根絕不想讓考普這個老朋友以身犯險就是了。

　　“特林克，去拿劍。”

　　“是！明白，父親?！?p>　　兩人的劍都在臥房的墻壁上掛著呢，在特林克轉(zhuǎn)身而去的同時，好幾個傀靈已經(jīng)向羅根沖了過來。它們之中有三個是死去的村民轉(zhuǎn)化的，一個是守衛(wèi)軍所轉(zhuǎn)化，對于羅根來說，牽制它們并不是難事。

　　“咦——”躺在床上的托比的眼角的余光突然被夜空中的魔法陣吸引了過去，少年連連驚聲道：“卡爾！天上！天上??！你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