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
車水馬龍往來不息。
占地不大的辦公室里,米媛俯瞰著樓下,安雅推門進來,“米姐,顧新民他們回來了?!?p> 米媛立刻轉身:“真的?叫他們快過來,崢姐在嗎?讓她也來?!?p> 安雅出去,米媛看了看辦公室里的陳設不由嘆了口氣。
星城不比辰河,地價貴得離譜,米衛(wèi)工作室租金有限還只能簡單布置,辦公的場地頗顯擁擠。
“沒辦法,只能徐徐圖之,等打開局面再說吧?!泵祖逻@樣想道。
不一會,眾人陸續(xù)進來,衛(wèi)崢和安雅到米媛兩側坐下。
“顧新民,你們進劇組看了膠片嗎?配音風格有沒有跟史導演商量確認?”米媛問一位三十來歲風塵仆仆的男子。
“米總,這部電影雖是史克導演的處女作,卻有光線電影公司和王銓導演為他站臺,所以卡司很強大。史克導演和王銓一樣都畢業(yè)于首都電影學院,拍片子講究嚴謹大氣。他要求配樂以膠片內容為基礎,站在歷史的高度來品評,要體現主角扶危濟困的勇氣和決心?!?p> 米媛皺眉道:“所以,你們心里有數了嗎?”
顧新民苦著臉道:“我們幾易其稿都未通過,只好等片子殺青再根據成片來配樂?!?p> “那進度怎么辦?導演同意了?”
顧新民沮喪地道:“他習慣了邊拍邊配樂,可咱們能力有限他也無法?!?p> “你保證看過整片配出來的音樂能讓他滿意?”
顧新民搖頭:“不能保證,可把握肯定大一些?!?p> 米媛跟衛(wèi)崢對視一眼,“一般來說,電影制作方在開機之初就會確定合適的音樂人來制作音樂。這次正由于史克導演的堅持,又有余家升主席的大力推薦,咱們這小工作室才有如此難得的合作機會,因此我們尤需努力。要不這樣,你們再受累,盡量滿足他同步配樂的要求,實在不行也只有等殺青后創(chuàng)作出好的作品,不讓人家隨意看輕咱們工作室的能力?!?p> 顧新民紅著臉道:“好的,我們這就去琢磨。”
米媛點頭道:“去吧。”
等眾人出去后,米媛問道:“崢姐,老林過來了?”
衛(wèi)崢點頭:“早上到的,晚上咱們一起吃飯吧?!?p> “不了,你倆小別勝新婚,我們去湊什么熱鬧?”安雅在旁擠兌道。
“去去去,就你話多?!毙l(wèi)崢推她一把勸道:“米媛,還是一起聚聚吧?!?p> 米媛?lián)u頭道:“算了,我要盯著他們加班,配樂不拿出來我心里沒底。”
衛(wèi)崢安慰道:“沒底也沒轍啊,這配樂跟作文一樣,想不出來你就是想不出來,沒別的辦法。”
“可坐在這督陣我心里總踏實些。對了,安雅你什么時候回去?唱片你要趕進度錄制了?!?p> “我明天就回?!卑惭胚肿煨Φ?。
“崢姐你瞧,明天能見到李文俊,看把她高興成那樣?!泵祖麓蛉さ馈?p> “高興成啥樣?你說,說不出來我撓你?!卑惭艑χ种负菤?,作勢欲撓。
“你干嘛?又來威脅我?”米媛起身躲避,“你看過《貴妃醉酒》嗎?那花癡的樣子就是你?!?p> 安雅撓不到她跺足道:“崢姐你管不管?她就知道寒磣我?!?p> 衛(wèi)崢站起來笑道:“她哪里是寒磣你?她是趕你走,好給某人打求救電話。你們鬧吧,我先走了?!?p> “我也走,咱們讓她互訴衷腸一慰相思,嘻嘻。”
米媛紅著臉道:“崢姐趕去鵲橋相會,你去作什么?”
衛(wèi)崢停步瞪眼,安雅推她一把,“我打電話安排接車,羨慕吧?”
兩人出去后,辦公室安靜下來。
米媛坐下想了想,掏手機翻到一個號碼撥出去,旋即想到今日是周一,趕緊收線。
陳尚東下課后打開手機,發(fā)現有個未接來電是米媛打的,便回撥過去。
“你找我?”
米媛踱到窗前,“前段時間華子早出晚歸,我找他他也不接電話,你知道他忙什么不?”
“我也有段時間沒見他了,要不我現在問問?”
“還是不了,我自己找吧?!?p> “哦?!?p> 米媛遲疑道;“你...在上課?最近鋼琴練得怎樣?”
“你不是去了省城么?怎知道我買了鋼琴?”
“啊,是這樣的,前兩天余雷和他叔來星城時特意提起這事,我就記下來了?!?p> “這樣啊,我的琴就是余雷老師幫忙買的,很不錯,下次你來看看?!?p> “好啊,下次我一來看看,最近有作曲嗎?”
“沒有,作曲很有講究的,有靈感什么都好說,沒靈感你枯坐一天也白搭......”
米媛打斷道:“靈感?我想起來了,就這樣,我有急事先掛了?!薄芭尽钡囊宦晵鞌嚯娫挘觳阶呷マk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紙條奔去隔壁辦公室。
顧新民等人正抓耳撓腮搜腸刮肚,見米媛進來趕緊起身問候。
米媛問道:“我這有段小曲,你們看看水平怎樣?”
顧新民接過紙條看了看,很快皺起眉頭。
米媛很奇怪,“怎么了?不行么?”
顧新民不答反問:“米總,小曲哪來的?”
“一個朋友看畫稿時隨口哼的,有什么問題嗎?”
顧新民斟酌道:“問題倒沒有,就是瞧著有些古怪,新華,你來用鋼琴彈彈?!?p> 旁邊的趙新華接了紙條去鋼琴邊坐好,循規(guī)蹈矩地彈起來。
不一會,曲畢,米媛皺起眉頭,“是有古怪,感覺對不上勁。”
顧新民抱臂沉思,“后面還有嗎?”
米媛?lián)u頭,“我只記了一半,后面的有必要聽嗎?”
“當然有必要,這段曲子張揚狂放,我覺得咱們是不是用錯了樂器?”
“用錯樂器?”
顧新民撫掌道:“對,用鋼琴太單薄,體現不出味道,你最好問他用什么樂器演繹?!?p> 米媛點頭,“好吧,我去問問?!?p> 回到辦公室,米媛?lián)茈娫掃^去。
“喂?”陳尚東很困惑,剛才不有急事么?怎么又打過來?
“陳尚東,你沒上課吧?”
“沒有,我剛回辦公室?!?p> “首先,我跟你說聲抱歉,那天晚上你寫的那些數字我抄了前半段給別人,聽過后人家非要聽后半段,你不會怪我吧?”
“咳咳咳,”陳尚東嗆得連連咳嗽,“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你隨意瞅兩眼就記住了一半?”
“記一半而已,要瞅幾眼?”
陳尚東苦笑道:“你這啥腦子啊,記性這么好?”
米媛不耐,“咱們關注的不該是曲子么?你關注我記性作什么?”
陳尚東點頭道:“對對對,我被你博聞強記的表現震住了,原來馮蘅過目不忘的本領并非虛言。”
“馮蘅是誰?”
“《射雕英雄傳》里黃藥師的老婆啊?!?p> 米媛嗔道:“你這人,還在戲弄我?”
“沒有沒有,那曲子不全,你拿去用好了。至于后半段,我現在發(fā)短信給你?!?p> 米媛喜道:“真的么?謝謝。”
“咱倆客氣什么?你等著,我馬上發(fā)過來?!?p> 陳尚東要掛電話,卻聽米媛急道:“哎,還有個問題,這曲子用什么樂器演繹為好?”
“當然是塤啊,排簫也成,還要配以編鐘,才能體現出煌煌大氣?!?p> 電話掛了,米媛仍在回味陳尚東說的“咱倆客氣什么”,心里美滋滋的,跟喝了蜜一樣。
很快,手機“叮咚”一聲,短信發(fā)過來了,米媛看也沒看徑直跑去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