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陰晴未定,陳尚東午飯吃罷搭車去上音樂課,抵達兩層小樓時天光放晴,紅日躍出云層普照大地。
余雷繼續(xù)講解作曲知識,下課后已是四點多鐘。
陳尚東走出小樓,看著風和日麗,索性信步往回走。
半里路后他有些乏力,準備招手叫的士,一輛奧迪a4l緩緩??窟^來,車窗搖下,一張笑靨如花的臉蛋探出來,“上車?!?p> “是你?又加班?”
“沒有,專為答謝你來的,上車吧,我請吃飯?!?p> “我……”
“知道,上晚自習嘛,早著呢?!?p> “為什么請我?”
“啰嗦,”米媛嗔道:“上不上?不上車我走了?!?p> 說完她搖下車窗作勢欲走,剛好遮住臉頰上的紅霞。
陳尚東開門上車,“昨晚躲了雨,該我謝你才對,怎么要你請我?”
米媛緩緩踩動油門,“你不是給我畫了嗎?禮尚往來嘛。”
陳尚東笑笑看兩邊景致,“去哪?”
“獅子山下有座魚館味道挺好,我?guī)銍L鮮?!?p> “你家前段時間不天天吃魚么?你還吃得下?”
“華子怎么啥都跟你說?這小子皮癢了?!泵祖骂D了頓,“其實還好,我喜歡吃魚,從不嫌魚多?!?p> 獅子山腳的魚館名喚“柴火魚”館,一座竹樓高三層,因野生魚的味美肉嫩而名聲在外,往來顧客很多,生意一向火爆。
兩人坐在二樓,米媛拿菜譜介紹道:“這里最有名的是‘油潑魚’,就是把魚剔骨去刺滾切成片,再用湯汁滾油淋上去,那味道絕了。”
陳尚東點頭后看看窗外,只見天色漸暗,紅日寸寸西沉,微風撲面拂來,四周鳥鳴喈喈流水潺潺,端是良辰美景。
“想什么?總感覺你有心事?”米媛點完菜后問道。
陳尚東收回目光,見魚館門口有兩人勾肩搭背踉蹌而出,努嘴笑道:“快樂不比快感,來得慢卻能長久留存,因此要細心尋覓不能著急?!?p> 米媛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笑道:“你們語文老師說話都這幅德行?”
“你有高見?”
“我沒想那么多,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又像雪中足跡,有深有淺有遠有近,只要走過就是曾經(jīng),與其糾結于腳印深淺,不如一直朝前?!?p> 陳尚東望著笑容嫣然的米媛垂下眼簾,“說得好,是我過于糾結細節(jié)。你在國外學音樂管理?沒想到看問題這樣透徹豁達?!?p> 米媛得意笑道:“我們在倫敦可學的專業(yè)很多,可國學我一直沒拉下,因為我知道自己遲早得回來,回來就必然用到國學……”
飯菜上桌后,米媛還在津津樂道,陳尚東見她談興甚濃也未阻擾,夾起魚塊吃兩口,頓覺口舌生津回味無窮,不由翹起拇指贊道:“真是好味道?!?p> “我說得沒錯吧?”米媛口嚼魚塊左手掩嘴連連點頭,“你家里咋樣?父母都在農(nóng)村?”
陳尚東簡略介紹了自家情況,米媛嘆道:“寒門出才子,高山出俊鳥嘛,家庭出身不代表什么,只要你努力一定會成功?!?p> “給我灌雞湯?”陳尚東苦笑道:“成功談何容易?我們教師一周五天課,一個學期不離校,不曉得怎樣看到成功。”
“教書育人本身就是成功嘛,”米媛頓了頓,“我正想跟你說個事呢。”
“你說。”
“《擊石》這部電影的配樂合同若被我們工作室拿下,你能過來幫忙嗎?”
“你怎會這樣想?我這剛入門的人能幫你什么?你真這么信我?”
“信啊,怎么不信?”
“憑什么?”
米媛想著昨晚看到的數(shù)字嘴上笑道:“你不是說女人看事用心多憑直覺嗎?我憑直覺認為你天分很好肯定能幫我。”
陳尚東笑笑,“你過獎了,我沒什么天分,不過能幫肯定幫你。有時想想,你人這么漂亮,家境也不錯,做事還這么勤奮上進,讓別人怎么活?”
米媛笑笑,“如今社會競爭壓力這么大,不拼怎么行?我覺得吧,人生在世最重要是三點。”
“那三點?”
“一是身體健康,二是生活寧謐,三是心不安定?!?p> “前兩點我知道,第三點怎么說?不都說心不安定一事無成嗎?”
“心不安定才不會閑散自滿,才會審己修身謹言慎行注意姿容,知道時刻提放戒備,對于女人來說尤其如此?!?p> 陳尚東點頭,“居安思危是吧?說得對,一個人只要有顆明澈、進取、有活力的心,其內在光華必然會輝映于外?!?p> 米媛嘻嘻笑道:“就是這意思?!?p> 兩人談得投機,一頓飯吃完已是薄暮時分。
此時門口進來四個漢子,均是西裝革履面相不俗。
米媛起身,“你坐,我去趟衛(wèi)生間?!?p> 陳尚東看她離去,突然瞥見進來那四人里有一個眼如鷹隼盯上了米媛的坤包,心里暗道不好,立刻起身跟上去。
那人故意腳步踉蹌撞了米媛一下,米媛瞪他一眼繼續(xù)朝前走。
那人嘿嘿一笑,將手里的卡片藏入褲兜。
卡片剛剛入兜,陳尚東也撞過去,“對不起,這路真滑?!?p> 那人看他一眼不以為意,跟上回頭催促的另外三人,一同走進包廂。
陳尚東去衛(wèi)生間洗手后來到前臺結賬。
“不好意思先生,您這桌結過賬了?!?p> “不會吧,這么快?”
米媛走過來笑道:“點菜時我就結了賬的?!?p> “你的一貫風格?”
“當然,我從不跟人搶著買單,走吧?!?p> 兩人走出魚館上車離去。
包廂里,四人落座,服務員進來點菜。
服務員出去后,一人嘆道:“咱們從江城出來這么久,還是一無所獲。本來在沅陽有了點蛛絲馬跡,沒想到白跑一趟。”
一人附和道:“是啊,你說李樂他么的偷《手經(jīng)秘法》跑來這里作甚?”
有人拍桌子道:“咱武公隊這回算是丟大臉了,一本《手經(jīng)秘法》被人偷走兩年多才發(fā)現(xiàn),這眼看就到聚會的日子了,回去瞧哥老會的人怎么罰咱吧。刀仔,你他么來根煙抽抽。”
刀仔年紀最輕,掏煙出來皺緊眉頭,“只有一根了,大雄那里有好煙,拿出來分享唄。”
三人看往剛才偷卡片那人。
大雄得意笑道:“好說,刀仔你拿銀行卡去買兩條好煙,每人發(fā)一包就是?!?p> 話剛說完,大雄臉色大變,手插在褲兜里動也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