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秦珍整天只知悶頭干活,話兒少,自她傷后,這死丫頭嘴利索了不少,吳氏一時不知拿什么話堵她。
好幾天了,她和大嫂確實(shí)沒怎么理三房三個小的,少了三個人搶食,秦家人的肚皮都比往日飽。
恰好走出來的秦有民和秦大福聽見孫女(侄女)的話,眼臉抽了抽,氣得額角青筋直跳,秦有民更恨吳氏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竟逼得小孫女想去找村長,這事傳出來,他秦家還要臉嗎。
餓死孫子孫女的名聲,秦家不能擔(dān)。
“喲,這可怎么說的,珍兒是要冤死伯娘們,好好的飯食擺在桌上,你不來吃,怎地還倒打一耙,白天,大人們忙得要死,還得回來做飯伺候你們,說出去,外人只會笑話秦家怎么出了這么懶的姑娘,這帶累了你堂姐們的名聲,如何是好?!崩钍显谂赃厧颓唬敛豢量?,她不認(rèn)侄女說的話。
“用不著我?guī)Ю?,堂姐們憊懶是事實(shí),村里有目共睹,伯娘不能眛良心說瞎話?!鼻卣浞醋I。
“賤蹄子,胡說啥,玲兒也是你能編排的,再胡咧咧,我撕了你的嘴。”李子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氣炸了。
“珍兒說得可是實(shí)話,大伯娘罵人好沒道理。”
秦珍半點(diǎn)不相讓。
李氏咬牙,臭丫頭,瞎說什么大實(shí)話,不說,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她惱火極了,生吞秦珍的心都有。
李氏從不認(rèn)為女兒懶,兒子馬上考秀才,將來,玲兒是秀才妹妹,嫁的人家自也是上等人家,玲兒不用干活,她可是做少奶奶的命,有的是人伺候。
“好了,吵什么,趕緊去做飯,做多些,我秦家還不至于到餓肚子的地步。”
秦有民看兩個兒媳婦下不來臺,更覺陰郁,連個丫頭都壓不住,著實(shí)沒用。
李氏悻悻,癟癟嘴,滿心不耐地扭身進(jìn)廚房準(zhǔn)備晚飯。
吳氏瞥了眼公爹,微微不安地小聲開口,“爹,丟銀子的那天,二郎是最后出的門,方才三個小東西鬼鬼祟祟,背簍里也不知藏著啥,不給人看,媳婦擔(dān)心……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余下之言,聽的人心里都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懷疑上三房了,不排除禍水東引。
秦珍暗嘆,小小的農(nóng)家,是非忒多,兩個村姑出身的伯娘,皆非省油的燈,她幸好不是穿在大宅門里,不然,非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吳氏的話,秦家人有幾分信,秦珍不知曉,她唯一清楚的是,三房必須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她上前敲門,“哥,開門,不防讓二伯娘一看,也叫伯娘知曉,咱們沒偷銀子。”
二郎在房門后,一咬牙,轉(zhuǎn)身去拿簍子,手上感覺重量不對,他側(cè)頭一看,簍子那些東西全消失了,就只剩兩個包子和一塊白布。
他心里微驚,掀起床單鉆到床底下查看,四周空空,東西去了哪里,二郎一臉茫然,想不通簍子里的東西憑空消失的原因。
吳氏在外面拍門板,喊著讓他開門。
二郎找不著東西,只好抱著簍子開門,將簍子往門口一放,沒好氣地說,“看吧,你們檢查清楚,我們才沒有偷銀子?!?p> 吳氏好奇簍子里的東西,伸手掀起簍子里的白布,兩個白胖胖的包子印入眼簾,她正想拿起來。
二郎搶先將其拿在手里,“我們沒吃飯,二伯母不會把包子搶走吧,這是我們摘了半天的果子辛苦換來的,餓了一天就靠兩個包子填肚子,五郎都餓壞了?!?p> 五郎這個小機(jī)靈鬼,適時的撫著小肚子,手指伸進(jìn)嘴里,可憐兮兮開口,“哥哥,肚子餓,想吃包子,文哥哥吃肉包子不給清兒吃?!?p> “沒事,今天有包子,都給你吃。”二郎立即接口。
五郎歡呼一聲,“哦,吃包子啰?!毙⌒〉纳眢w炮彈一般沖過去,五郎將他抱起來,白布包著的包子也塞到他手里。
二郎是故意的,不信伯娘們好意思跟小娃兒搶食吃。
吳氏確實(shí)起了意,想拿包子,秋美看著堂弟手里的包子,拉著吳氏的衣袖,“娘,我也想吃包子?!?p> 吳氏推開她,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不知道家里丟了銀子?!?p> 她橫了二郎五郎一眼,抬腳進(jìn)屋翻箱倒柜找銀子。
吳氏一番動作跟屋子時賊一般,小小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遭,原本不多的幾件破衣爛裳,幾床舊被褥通通亂扔在地上踩來踩去。
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吳不得不空著手走出來。
“可有尋到?”秦有民冷臉開口。
吳氏垂著眼臉,神色訕訕,手扭著衣角垂死掙扎,“爹,許是幾個小崽子藏了起來,要不,咱們再問問他們?!?p> 秦有民根本不相信三房孫子偷銀子,二孫子的性子良善敦厚,若說秦家最沒可能偷銀子的,必是二孫子。
“不必,你以為推到別人頭上,我就會相信,我還沒有老糊涂。”
“爹,你咋就不相信兒媳,兒媳真沒拿,哎喲我的天吶,天大的冤枉,我不活了,這是要冤死我啊?!?p> 吳氏拍著腿嚎啕,可怎么得了,她真沒拿銀子。
她再怎么狡辯,秦家終沒人信。
“嚎什么嚎,哭也得交出銀子?!鼻赝跏贤崎_哭得震天響的吳氏,沖到二郎面前,一把搶過五郎抱著的包子,罵道,“吃什么吃,包子是你能吃的,咋不怕噎死你,小崽子,翻天了,一屋子禍害,害了我兒子,又害老婆子,咋沒餓死你們?!?p> 二郎氣得直瞪眼睛,他曉得袓母的話是罵他的,罵他漏了銀子的事,做都做了,他不后悔。
秦王氏此舉,讓人瞠目結(jié)舌,簡直沒眼看。
被搶走包子的五郎嚇得抱住二郎的脖子,頭埋在哥哥的頸邊發(fā)抖。
自銀子丟失,她是徹底不要臉皮,行事越發(fā)離譜,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渾然沒個長輩樣,小輩們只能忍著。
唯一能制住她的秦老爺子,正為銀子的事焦頭爛額,懶得理會撒潑的老伴,且他心里隱隱后悔,若沒有從老伴手里將銀子硬搶來,銀子說不定不會丟失,“唉,散了散了,都回屋?!?p> 秦珍默然,心里暗做打算,秦家越發(fā)沒個樣,接下來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她心里不安,秦家待不得了。
找不回丟失的那筆銀錢,秦家急缺銀子,主意遲早打到她身上,她可是記得,大堂兄秦貴仁想賣她與人為婢。
為婢,真可笑,真撕起來,吃虧的不見得是她,敢賣她,大不了,她將此事捅到書院去,就看誰更要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