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羽看了李凌一眼，絲毫未見擔(dān)憂的神色，心情也逐漸安定下來。
她不禁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當(dāng)初那么努力的訓(xùn)練，慶幸自己在越野負(fù)重時選擇了一條捷徑，甚至慶幸自己崴了腳。
李凌從來沒有向她表達(dá)過愛慕之情，但在秦小羽心里，大概從李凌毫不猶豫地背著她走了十幾里山路那時起，就把他當(dāng)成可以依靠的人。也因為那件事，無論李凌對自己的態(tài)度多么平淡，她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善良。
不自覺地，秦小羽往李凌身旁靠了靠，輕聲問道：“你說，那個小胖子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很有可能！”李凌回答道。“周圍的水草這么茂盛，卻沒有魚蝦，一定是有原因的！”
秦小羽有點驚訝，驚訝于李凌之前一直沒有吭聲。
“你為什么不提醒他呢？”秦小羽轉(zhuǎn)過身來，直視著李凌的眼睛。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崩盍柁D(zhuǎn)過頭來，看著秦小羽皺起的眉頭?！翱傆腥艘谝粋€出去探路，其實，這也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只不過他搶了先。”
“可那個人要是我呢？”秦小羽追問道。
“你不會一個人出去的。”李凌回答道，這句話倒是他出自真心，因為他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一個老者會照顧好秦小羽。
秦小羽曾告訴他，那是她的爺爺，卻同時擔(dān)當(dāng)了父母的角色。李凌能夠想象他們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當(dāng)然，李凌并沒有將老者的囑托告訴秦小羽，也覺得沒有必要，那只是他們兩個人的約定。
此刻，秦小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總之有點不是滋味，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看著那道一動不動射向遠(yuǎn)處的光束，秦小羽開始為消失的胖子祈禱：也許他已經(jīng)浮出了水面，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藍(lán)天白云。也許他已經(jīng)游上了岸，踩在柔軟的青草地上，歡暢地呼吸著這里的新鮮空氣，甚至?xí)鲆妿字豢蓯鄣男游铩?p> 秦小羽甚至不知道胖子的姓名，但她誠心地祈禱著。
只要一切如她所愿，她就同樣能順利地游上岸去。假如有一天，她不得不和李凌分道揚鑣。她也能在這陌生的世界里，堅強獨立地生存下去……
“回來了！看遠(yuǎn)處！”不知有誰喊了一聲，使勁敲打著舷窗。
秦小羽睜開眼睛，費力地將眼睛貼在舷窗玻璃上，想看清楚胖子勝利返回的樣子。
貼著那束光的外緣，一個黑影突然出現(xiàn)，又立刻消失，眾人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對呀！”有人嘀咕了一聲?！安幌袷桥肿拥哪?。”
“再等等！”有人道。
幾束燈光同時照向剛才黑影出現(xiàn)的位置。
紛亂的白光中，再次出現(xiàn)了一個比之前小得多的黑影，不過這一次，那道黑影幾乎是直直地往下掉落，一直往水底沉去。
黑影越過舷窗所在的水平面時，秦小羽看清楚了那個東西，那是胖子身上的裝備，帶著紅墨水一般的絲帶，是血。
在身旁幾個女人的尖叫聲中，秦小羽的心同樣沉到了水底。
那些一直在爭吵的人們一個個全都沉默下來。
毫無疑問，想第一個吃螃蟹的胖子死了！
然而，更恐怖情景還在后面。
在血腥之氣的牽引下，一些丈許來長，小半尺寬，仿佛被壓扁的黑色蟒蛇一樣的生物旋轉(zhuǎn)著，從水草下面探出頭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那些生物像惡鬼一般猙獰的張開大口，沿著那絲血腥翻滾而去，再次消失在水底深處。
如果不是大家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地方。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那些像幽靈一般潛伏在水草中的影子。
再也沒有人發(fā)表什么演說、爭搶什么領(lǐng)導(dǎo)權(quán)了。
所謂的宏圖大業(yè)，只有在大家能夠順利的登上陸地、站穩(wěn)腳跟，甚至找到那些人類先行者才有意義。
“哎！老了，不中用了！現(xiàn)在是你們青年人的天下。”王大富——剛才那名德高望重、得到多數(shù)人擁護(hù)的老頭長嘆一聲，輕易地就拋棄了自己的責(zé)任。
而剛才還圍在老者身邊的人們，在面面相覷一陣后，默默地退到了角落中。
人們的目光開始往葛金和李凌，以及庫爾班的身上靠攏，因為他們是軍人，而且是這里最優(yōu)秀的軍人。
作為指揮官，葛金率先站了起來。
李凌和庫爾班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欽佩之意，能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的人，值得尊敬。
葛金并沒有急著宣誓或者振臂高呼，而是朝陳谷一走了過去。似乎還對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懷。
李凌突然意識到：葛金可不是個什么老好人，他不由地為陳谷一而擔(dān)心，再次做好了當(dāng)一個和事佬的準(zhǔn)備。
“葛……葛……指揮官！”陳谷一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塊頭足足有自己三四倍之多的葛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求饒道：“我錯了！你說吧，我都聽你的！我們大家都聽你的！”
“我憑什么讓大家聽我的？”葛金皺了皺眉?！罢f出一個理由來！”
“因為……因為……我慫？”陳谷一倒是能屈能伸，這讓李凌暗自松了一口氣。就算是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想和葛金正面沖突。
葛金搖了搖頭，伸手揪住了陳谷一的衣領(lǐng)，兩人變成了面對面，陳谷一的雙腳離開了地面。
“因為，我能保護(hù)你。就算你不小心死了，也會像那個胖子一樣，死的有點價值！”說罷，葛金突然松開了手，任由陳谷一跌坐在地，然后大踏步走上了高臺。
沒有人指責(zé)葛金的粗魯，也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大家的呼吸也不敢大聲。
“大家看見了，這水里不安全，那些水怪能要了你們的命！”葛金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又道：“但也別想著一直待在這里，不論是氧氣，還是食物，在大家蘇醒后，很快就會耗盡！”
“說吧，我們該怎么辦？”有人在下面喊道。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手里還牽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這個男人叫苗闖，妻子去世后，曾過著消沉厭世的生活，甚至利用特權(quán)申請了兩個去新世界的名額。沒想到的是，小姑娘苗瀾不但聰明伶俐，還以頑強的品格通過了各項測試，成為這里年齡最小的人。也因為苗瀾的緣故，苗闖一度消沉的意志再次堅定起來，甚至有著比所有人更加強烈的求生欲望。
他這一喊，再也不會有人對葛金提出質(zhì)疑了。就算有，也只能憋在心里。
“我的辦法很簡單。通常四肢發(fā)達(dá)的人，提出的辦法也跟簡單?！备鸾鹦α诵Γ晕肄揶砥饋?。
“但卻有效！”庫爾班大叫著揮舞著拳頭，一臉崇拜的看著葛金。其他人則是一聲不吭。
“我的辦法就是……利用數(shù)量優(yōu)勢?！备鸾鹣褚矮F一樣呲了呲牙，才繼續(xù)道：“明天——不管這里的晝夜有多長，反正是十二個小時后，打開頂部的艙門，大家一起游出去?！?p> 哄鬧的聲音剛剛響起，葛金就猛地?fù)]了一下手臂：“聽起來很殘酷是吧？但我確信這是最好的辦法?？纯聪洗巴饷嫱坏竭呺H的水草吧，誰知道踏馬的藏了多少吃人的長條怪物？也許還有其他看不見的東西。如果大家單獨出去，估計用不了幾次，那些怪物就會把這艘飛船當(dāng)做投食器圍起來的。”
“還有！”不等其他人發(fā)話，葛金再次說道：“我會選出一些人，在盡可能的情況下負(fù)責(zé)保護(hù)大家。還有什么問題嗎？”
上百只手舉了起來，夾雜著人們焦急的喊聲。
葛金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無賴地道：“好，就這么定了！”說完便跳下了高臺，從人群中鉆了出去。
……
“這就是你們?nèi)齻€人商定好的計劃？！李大——副指揮官！”秦小羽不滿地皺著眉頭。
“算是吧，不過大部分是庫爾班的主意?！崩盍鑼擂涡Φ?。心想也難怪秦小羽會這么取笑他，那的確不像是聰明人想出來的妙計。
“可你同意了！你知道這里還有幾個小孩子和一些上了年紀(jì)的人嗎？”
“我知道，他們都接受過專門的訓(xùn)練?！?p> “好吧，謝謝你的坦率?！鼻匦∮瘘c點頭，似乎沒有什么可以爭論的了?？伤€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可你呢，你是打算沖在前面，還是守在后面？”
“我？也許是后面吧，因為那些水怪就藏身在水草之中?！崩盍璧溃坪跄鞘抢硭?dāng)然的事情。
“有勇無謀！”秦小羽嘀咕了一聲，但她自己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辦法。
“放松一點，我們?nèi)タ纯锤鸾鸬氖詹匕?！”李凌伸出手來，想要和秦小羽和解?p> “帶路！”秦小羽微微側(cè)了一下頭，盡量讓自己顯得和李凌一樣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