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主神明!
這是唐風在與姐姐學習醫(yī)術之時所接觸過的一種說辭,但如今座在樹洞當中,心臟慢慢吸收冥云,一種靈明直插心底,讓唐風第一次對醫(yī)術有了懷疑。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癡、心、妄、想、喜、怒、哀、樂、憂、愁、煩、惱……
各種心思沖上心頭,唐風不僅雙眼含淚,這一切的憂愁,是發(fā)自我,還是發(fā)自心?是我控制了心,還是心控制了我呢……
如有心有感情,那么腦袋是干嘛的?現(xiàn)在我的想法,是腦袋告訴我的,還是心告訴我的?
時間,在唐風的思緒中慢慢滑過,恍惚中,好似回到了家中,院子里還是那顆銀杏樹,姐姐唐瑩依舊在那里清理新鮮的藥材,爺爺在旁邊看著醫(yī)術,我、我又在哪里?
風輕輕的吹,銀杏樹上飄落下來幾片枯葉,唐風伸手接住,細細感覺葉子上的脈絡的流動,微風過后,葉子在手上緩緩離去,為什么會有一絲哀愁……
“這臭小子又跑哪里去了?一干活就找不到人了?!碧片摱紫率裁矗p拭額頭香汗,蹲在地上慢慢清理藥材,隨后拿出藥碾,座在一個椅子上,雙腿蹬著碾子,手上翻著醫(yī)書。
“姐姐,我在這里啊,你怎么看不見我?”唐風急切的說。
“怕是又跑到山里耍去了。”
“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怎么還不回來,叫人擔心……”
“飯菜都熱了幾次,小風到底去了哪里……”
挑起燈芯,屋子里亮了許多,唐瑩困的直點頭,良久看了看窗外,不由嘆氣……
“姐姐,我在這里啊……”唐風似在虛空中痛哭,這種想抓又抓不住的感覺,簡直讓自己瘋狂,我到底困在了哪里?
“讓我出去!”虛空之中,唐風仰望天空,四周灰蒙蒙一片,一片死寂,沒有一絲回響,不管你哭也好,樂也罷,在這里都是沒有一點波瀾。這種寂靜,讓十幾歲的少年渾身發(fā)寒,這種恐懼,不是死亡,而且無邊無際的孤獨。
腦中的畫面消失,接著便是無盡的黑暗。這次,是沒有任何生命出現(xiàn)的黑暗,仿佛時光都在這里停留,或者是消失。無盡的黑暗……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經?為什么這個時候我會想起它?他能拯救我的心嗎?如果它能拯救,那么我做什么?神明?難道真的只有神明才能救我嗎?
不!神明不會救我,如果神明有靈,為什么讓我沒了爹娘?如果有神明,為什么會被人滅了滿門,如果神明有靈,為什么讓我如此孤獨?此時此刻,這無邊的黑暗當中,沒有神明,只有我!對,此時此地,只有我!
心念通達,黑暗中似乎也沒有那么害怕,在無盡的前方,仿佛悠長的呼喚在召喚,唐風在這連光線都能吞噬的黑暗中,顫抖的站起,猶豫良久,眼神從膽怯慢慢變成堅定,堅實的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壓力!一種無形的壓力沖上而下,瞬間將雙腿壓彎……
“想讓我跪下嗎?”唐風一絲冷笑:“做夢!”
忍受壓力,體內的血液似乎都被壓制的不能流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一切的思緒都是徒勞,只有向前走去……
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噗~~
一口鮮血噴出,唐風咬牙冷笑,索性閉上眼睛座在地上,運轉無名功法…
黑暗中的時間讓人察覺不到,唐風抗住壓力便繼續(xù)起身,身上冥云滾滾,心中戰(zhàn)意澎湃,無名功法全身全速運轉,腳步一往無前!
誰在呼喚我?冥冥之中好似很熟悉一般,唐風不知道在黑暗中渡過了幾天,不知道倒下多少次,而唯獨這一次,強大的壓力讓他連頭都已經無力抬起了。
趴在地面,感受著體內微弱的冥云,唐風不由苦笑,無奈之下,也只有精神進入體內的軍機處之中,好好緩解一番了。
嗯?為什么進不去?院子呢?龍伯?蜂鈴兒呢?小天呢?你們都去哪里了?
都消失了,那么我會不會也慢慢的消失?想了很久,唐風漸漸露出笑容,那就消失吧,如今姐姐已經進入門派,爹爹去陪娘親了,爹是統(tǒng)領,普天之下的英雄,一定可以找到娘親。我是沒有福氣的孩子,看不到那一天了。無妨,姐姐還在,讓侍奉爹娘吧。心念一松,久違的疲憊撲面而來,唐風的臉上慢慢的放松……
“唐龍?與我一位故人的名字一樣,你是不是有個姐姐叫唐瑩?”
冥冥中的一句話,讓唐風腦中出現(xiàn)一人,他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濃眉大眼,絡腮胡一寸多長。眼睛像銅鈴一般泛這沙土色光芒,尤其明顯的是此人臉上左面一個拳頭大的傷疤,好像掉了一塊肉似得??瓷先シ滞猹b獰。走起路來如下山的猛虎一樣帶著風。此時穿著盔甲站在自己面前。
夜、夜席風!
提起這個名字,唐風放松的面容慢慢凝固,睜開眼睛,腦海中的影子依然揮之不去,他想起了夜席風,想起了那個砍柴的樵夫,想起了薛奎……
我不能死,我還的保護姐姐,我要變強,我要活下去……
“啊………………”無盡的黑暗,唐風忍受這壓力,心中漸漸一絲明悟,這黑暗中的壓力,讓人心悸,是不是神境施展的威壓呢?雖然我沒見過神境強者,但也就神境的人才能讓人如此害怕。
哼!威壓又如何?雙眼堅定的望著前方,起身邁出,不管前方如何,不管是否力氣,我永遠不會妥協(xié),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哪怕消耗掉最后一絲冥云,哪怕我身陷無盡暗黑,但我心永遠堅定,永遠向前……
嘩~~
一陣暴雨襲來,唐風哈哈大笑,即便雙腿已將陷入沼澤,唐風卻感覺心中無比暢快,即便是沼澤淹沒了脖子,淹沒了鼻孔,閉上眼睛的剎那,唐風依舊努力向前。
嘭~~嘭~~嘭~~~
遠處的聲音,讓唐風慢慢清醒過來。此時,沼澤已經沒有了。自由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和前面一顆不斷跳躍的大肉球。
這是我的心嗎?看著頭上一顆偌大的心臟在緩緩跳動,唐風似螞蟻般的舉頭仰望,好復雜的血管啊,為什么都連接著心臟?它怎么這么大?大的超乎自己的想想。
血管四通八達,唐風像在樹林中奔跑一般,踩著血管到達心臟,伸手像這顆鮮紅的心臟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