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大吼,嚇了川夏一跳,手中黃符嗖的一下,又藏進(jìn)了袖子里。
順著大木的視線,往頭前樹林方向看去,四個年紀(jì)相仿的少年,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來。
其中幾個還有些眼熟,都是平下坊區(qū)的孩子,此前川夏當(dāng)然是見過的,等四個人走到近前,大木高興的迎上前去。
“快快快,這是川夏大人?!贝竽疽贿呄驇兹私榻B著,一邊拍著胸脯說道,顯得無比驕傲。
“見過川夏大人?!睅讉€少年齊齊喊道。
經(jīng)過又一天時間的傳播,主要還是鄰居家幼米的功勞,如今整個平下坊區(qū),就沒有不知道阿泥家孩子成為真信徒這事兒的。
“好的好的,你們聚在一起,大晚上的來河邊是打算干嘛呢?”川夏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從每個人的臉上看了過去。
“當(dāng)然是玩啊?!睅讉€人開口回答道。
眼看天色差不多了,幾個人說完不再搭理川夏,自去到河邊上開始忙碌起來。
看幾人不一會兒便架起來了一個火堆,大木還在和身邊的人悄聲說道:“咋樣,俺夠本事吧,不僅自己來了,連川夏大人都找來了?!?p> 不過大木嗓門太大,這悄悄話說的川夏照樣聽見了。
“嘁,昨兒俺們幾個還以為大木你怕了,不來了呢。”有人插話說道。
“呵,不可能,要比膽子大,俺大木第一個站出來,昨天不過是溜的晚了,趕上父親回來?!贝竽緷q紅了臉解釋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膽子大了,快弄吧?!绷硗庖粋€人壓低了聲音吼道,說完還斜眼看了川夏一眼。
聽著幾個人的小聲交談,川夏不住搖頭,這就是一群被家里人關(guān)的緊,想出來放松放松的熊孩子啊。
也好,有一個是一個,有五個是五個,正好一起忽悠了,還只耗一張符箓。
過不多時,就見天色徹底暗淡下來,幾個少年架起來的火堆也燃燒的紅彤彤的,映照的每人臉頰都是紅艷艷的。
隨著那河風(fēng)吹著,火苗子一個勁兒的往上飄。
夜幕籠罩而下,遠(yuǎn)處青山樹林都藏進(jìn)了陰影里,河邊的火光更顯明亮。
弄了半天,這群人專門跑到河邊上來烤火的?
被風(fēng)吹的有些涼,川夏也走近了幾分,蹲身靠近了火堆,沖大木說道:“誒,大木,俺說差不多了就回去吧,免得圓木叔擔(dān)心?!?p> “不急不急,這才剛開始呢。”大木手里捏著一根木棍,在那火堆里刨弄著,頭也不抬的說道。
“是啊,川夏大人別怕,咱們?nèi)诉@么多呢,你還是真信徒。”大木對面的少年抬起頭來,看著川夏樂呵道。
話還沒說完,旁邊一人便用力拉了他一把,拉的后者一個趔趄,跟著背對著川夏,朝說話的人使了個眼色。
“怕?”川夏有些懵,環(huán)顧四周是黑漆漆的沒錯,但他也不怕黑啊。
“行吧,那你們也抓點(diǎn)緊兒?!贝ㄏ挠行o奈的搖搖頭,一會兒等差不多要走的時候,他就打算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有了,快來看?!贝竽居媚悄景襞僦?,張嘴對其他人說道。
只見大木從燒成碳的木樁里刨了不少的黑灰下來,等涼一些之后,直接用手抓起來就往臉上涂抹。
摸的黑不溜丟的,跟個泥猴似的,川夏正看著可樂呢,余下四人也有樣學(xué)樣,紛紛往自己臉上抹了起來。
抹完了以后,相互之間還對照著看,嘻嘻哈哈的,指著對方說:“哈哈,你瞧你這黑樣?!?p> “呸,你不也一樣?!?p> 徹底讓川夏迷糊了,整個人在風(fēng)中凌亂,異世界的少年都是這么玩的嗎。
等幾個人嬉鬧完了以后,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川夏。
看的川夏心里一毛,往后撤了一步,道:“你們看俺干嘛?”
暫時沒有人回答川夏的問題,只有他們自己在小聲商議著,道:“你們說,要不要給川夏大人也弄上?!?p> “不用了吧,畢竟川夏大人是祇的真信徒。”
“就是如此才更應(yīng)該弄上吧,不然沒效果了怎么辦?!?p> “那,行吧?!?p> 幾個人就當(dāng)著川夏的面商量完了以后,開始抓起了地上剩余的黑灰,就要給川夏也抹上。
自然得到了川夏的極力反對,與嚴(yán)辭拒絕!開玩笑,他都多大的人了,陪這些人搞花里胡哨的玩意兒,幼不幼稚。
川夏不愿意,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放棄了。
“那就先算了吧,應(yīng)該也不礙事?!?p> “對啊,誰知道西青這法子靠譜不?!贝竽救拥袅耸掷锏暮诨?,拍拍手說道,西青是他們當(dāng)中一人的名字。
“一準(zhǔn)能行?!蔽髑嗪V定的說著,手里捧著個中間凹下去的大木塊就往河邊跑。
很快就搖搖晃晃的走了回來,懷里抱著的東西裝滿了河水。
噗的一聲,全倒在火堆上,火苗頓時熄滅,只有零星的幾個火點(diǎn)還在掙扎,周圍陷入了一片漆黑和沉寂。
幾個少年提前商量好了的,一人牽一人就往那斷橋邊上走去,川夏跟在最末尾,走在他前面的就是大木。
此時的他倒是好奇,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也不急著掏出符箓了。
突然從排頭前傳來一聲痛呼。
“怎么了?”
“沒事,撞著了,斷橋邊到了,就這木樁下面,咱們快躲好?!闭f話的是西青。
說完,幾個人包括川夏在內(nèi),都跟上去在木樁下蹲著藏了起來。
眾人就這樣在木樁橋墩下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等的幾人接二連三的打起了哈欠。
大木忍不住開口小聲問道:“俺說西青,你這法子真的有用嗎?”
“不會錯的啊。”從回答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就連西青自己都遲疑了。
跟著低聲喃喃道:“這是隔壁坊區(qū)的嶺哥,親口跟俺說的啊,他你們也知道的。”
說著說著,西青閉嘴開始沉思起來,回憶嶺哥給他說的細(xì)節(jié),有沒有哪里出錯了。
嶺哥與他們年紀(jì)差不多,也就是最近開始,愛講些鬼怪神異的故事,一到了傍晚就出來坐在石階上講起來。
只要嶺哥一出現(xiàn),身邊鐵定就圍了不少人,從十歲到十七八歲的都有。
而且越講越玄乎,聽的每個人都入了神。
就最近便說到了斷橋的事情,故事講完了以后,西青還覺得不過癮,事后單獨(dú)還問了嶺哥一些事情。
“不會是嶺哥騙你的吧,嗨,也是,嶺哥不就是個講故事的,一準(zhǔn)是胡說八道,咱們也真行,還信了?!贝竽緭u了搖頭,壓著嗓門說道。
“嶺哥不會騙俺,還打賭了,要是見不著,嶺哥可是輸俺一個銅板兒呢。”西青執(zhí)拗的說道。
“哈哈,那好啊,西青你白賺一個銅板呢?!?p> “噓,別吵,俺好像聽見動靜了?!敝虚g一位少年,突然開口說道,神情專注。
經(jīng)這一打岔,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起來,而就在五個人的視線中突有一點(diǎn)黃光徐徐亮了起來。
霎時間,嚇的所有人都顫抖起來,一個接一個的雙手向前,抓緊了前面那人的衣服。
叫那涼風(fēng)一吹,竟連上下牙都打架了。
“不要害怕?!?p> 一個縹緲,似從很遠(yuǎn)而來,又像是近在咫尺一般的聲音,從黃光里響起,聲音透著厚重滄桑和質(zhì)感。
幾人這才看清,那黃光是籠罩在一片霧團(tuán)里的。
四個字說的還是地地道道的蝦夷地土著語,可惜那黃光還能說話,更把幾個少年嚇著了。
“我是天上神明......”
沒有錯,這稀奇古怪的黃光霧團(tuán),正是川夏鼓搗出來的玩意兒,他也沒想到幾個人看起來調(diào)皮搗蛋的,原來膽子這般小。
只不過是用了一張形神符罷了,與先前收拾右介時用的致幻符一樣,都是幻類的。
其真人還是藏在這黃光霧團(tuán)里的,說起來很像是街頭賣藝雜耍人都會的小把戲。
若是他符門一脈‘幻’字符,只是僅此而已的話,那也算不上什么了。
自然還遠(yuǎn)不只是如此,只聽川夏繼續(xù)循循善誘的說道:“神明無處不在,播撒著光輝......信奉我,成為真信徒......可以讓你們獲得力量......”
在川夏的話語中,幾個人逐漸平靜下來,仿佛那黃光的話有一種神力,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心安。
眼看是差不多了,川夏用盡了符箓最后的力量。
每個閉上眼的少年腦海里,突然就浮現(xiàn)出了一個清晰的形象,那是一個和藹慈祥的老者,渾身沐浴在金光下。
緊跟著那老者開口說了一段話:
“重蹈時空,錯位逆旅的靈魂,一點(diǎn)血光通往符箓真明。你是逍遙飄逸的神明,崇尚自由之主。”
“我將成為你忠實(shí)的信徒,上清符祖。”
雖然聽不懂,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擊重錘,狠狠的落了下來,讓他們心神震動。
“去吧,向神明虔誠的祈禱?!?p> 隨著最后一句話在腦海里散去,光輝老者的形象也徐徐消散,眾人睜開眼來,眼前也沒了那神奇的黃光。
“是夢嗎......”大木恍若失神,開口輕聲說道。
“不,不是夢!這是神跡啊!咱們看見神跡了?!?p> 西青有些興奮,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此來的目的,直接站起身來激動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