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她這一暈嚇得怡親王差點兒犯了心臟病,柳老太太倒是很鎮(zhèn)定,她心里料定蘇簡是裝的,但是她以為蘇簡是為了訛上柳府所以才裝暈的。
柳長仙也接到消息焦急的趕了過來,怡親王一見了他就跳起來要去揍他,蘇簡差點兒就要睜開眼睛去攔怡親王了,好在柳老夫人及時橫在兩人中間,以死相逼才暫時壓住了怡親王。
大夫坐在床前把手搭在蘇簡的脈搏上,蘇簡害怕自己裝暈被大夫揭穿,于是便偷偷睜眼瞧了瞧,她看見大夫的眉頭越皺越緊,診到最后竟然冷汗都冒出來了,心想:大夫怎么這個表情?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怡親王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大夫,我女兒到底怎么樣了?”
沒想到大夫噗通一下跪在了怡親王的腳邊說道:“回怡親王,小人,小人學藝不精,怕是診治不了郡主的病?!?p> 怡親王拎著大夫的脖領(lǐng)子就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你敢說治不了?你治不了我女兒我就治你!”
柳長仙也是心急如焚,但是他到底還是比怡親王有理智,他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氣說道:“大夫,郡主到底得的是什么???”
怡親王也喝道:“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今天休想活著出這個門!”
大夫眼看躲不掉了,索性兩眼一閉,心一橫,說道:“郡主沒病,郡主,郡主其實是有身孕了!”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只有原本應該昏闕了的蘇簡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大聲問道:“你說什么?”
怡親王也不敢置信的對大夫命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p> “郡主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了?!?p> 蘇簡剛從床上站起來,一聽這話差點兒真的暈死過去。
自從那事兒到現(xiàn)在,可不有一個多月了么。
柳長仙看她臉色不好,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輕聲說道:“你別亂動?!?p> 蘇簡感覺天都要塌了,她前世連爹都沒當過,這輩子可好,來了就撿個現(xiàn)成的娃兒,跳過前戲直接當媽了。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女人懷孕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兒,她也稍微知道一點兒,做了二十多年男人,忽然變成女人已經(jīng)很鬧心了,現(xiàn)在可好,肚子里又多個孩子!她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帶個莫名其妙的拖油瓶過一輩子就一陣惡心。
怡親王這下徹底怒了,他飛起一腳便向柳長仙踹去。
蘇簡手疾眼快的把柳長仙護到自己身后,對怡親王說道:“爹,這事兒跟他沒關(guān)系,孩子不是他的。”
怡親王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個敗家孩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護著這個畜生!”
柳老太太一聽就不樂意了,“怡親王,郡主都說了孩子不是長仙的,事關(guān)重大,還是聽郡主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再定奪也不遲。”
蘇簡果斷說道:“不必說了,這事兒跟柳長仙沒關(guān)系。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單獨跟柳長仙說?!?p> 怡親王還待說什么,卻被柳老太太攔住,“怡親王,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怡親王知道拗不過蘇簡,只得狠狠的瞪了柳長仙一眼,然后憤憤的跟著柳老太太走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了蘇簡和柳長仙,一時之間兩人都尷尬的沉默著。
蘇簡覺得自己這事兒做的不地道,無論如何也得跟人家解釋清楚。
“那個,柳大人,我有個事兒得跟你坦白?!?p> 見柳長仙點頭,蘇簡便繼續(xù)說道:“我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毀我清白的并不是你?!?p> 蘇簡從原主的記憶里清楚的看到,那天晚上的三個人全都長得肥粗扁胖根本不可能是柳長仙。
她一想到那三個人中的一個有可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就一陣犯惡心,立馬趴在床邊干嘔起來。
柳長仙一邊幫她輕輕拍著后背一邊說道:“你別激動,有什么話慢慢說?!?p> “我不激動,我是怕你激動?!?p> 柳長仙沉默的別開眼睛不看她。
蘇簡了然,這種事兒擱誰身上肯定都氣死了,這也就是柳長仙修養(yǎng)好,換了別人早就跟她拼命了。
“你放心,孩子不是你的,我絕對不會讓你背鍋的,我保證跟怡親王把事情說清楚。”
蘇簡等了半天也不見柳長仙有什么反應,以為他不相信自己,趕忙說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寫個保證書?!?p> 柳長仙終于開口說道:“不用,我信。”
“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先想辦法把這個小孽種打掉,然后求父王把我送到尼姑庵去?!?p> 蘇簡覺得尼姑庵怎么也比怡親王府管的松一些,她如果從尼姑庵逃跑應該相對容易一點兒,到時候天高任鳥飛,她就可以暢游江湖了。
柳長仙急忙說道:“不行!”
“那你有什么好辦法?”
柳長仙想說“你生下來我養(yǎng)著。”可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他是在封建禮教束縛下長大的,在遇到跳脫大條的蘇簡之前,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循規(guī)蹈矩不敢跨越禮法半步,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生出想要拋棄家族遠走高飛的想法,可是,想歸想,他終歸越不過世俗那道坎兒。
蘇簡見柳長仙一臉苦相,忍不住勸道:“行了,別期期艾艾像個老娘們兒似的了,我都沒愁你愁什么,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唄?!碧K簡知道,過了今天他倆以后就再難相見了,心里也忍不住有點兒難過,“兄弟,咱倆也算相識一場,從今往后就要各奔前程了,如果他日有緣再見,我一定和你把酒言歡,到時可別忘了我這個朋友啊?!?p> 柳長仙忍著心中巨大的悲痛,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他將雙手用力握緊,就連指甲嵌進掌心皮肉亦不自知,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烙鐵上煎熬一般灼熱刺痛,他嘴里彌漫的苦澀味道還帶著血腥的微甜,這其中萬般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忍了很久,終于還是說道:“蘇簡,我能抱抱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