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ㄎ槭埃?p> 出銅陵又過了一日,一行人進(jìn)入南詔府界,再過曲羌、格笪兩縣,只四五日便達(dá)佳木。曲羌、格笪并列坐落,均與銅陵城接壤,橫在佳木與貴川銅陵之間。相比銅陵的繁庶,曲羌與格笪簡直稱得上一窮二白,這里民風(fēng)彪悍,三教九流云集,缺錢少糧時甚至?xí)俾勇愤^的游人商旅。偏偏中原進(jìn)入南詔就這一條捷徑,若舍近求遠(yuǎn)還得翻山涉水更是艱難。不過那些執(zhí)意要進(jìn)入南詔之人,不說膽識過人也大多做好了準(zhǔn)備。
肖逸作為此次鏢護(hù)的主要負(fù)責(zé)人,自然更加繃緊了神經(jīng),少帝與薛戰(zhàn)也不由得鄭重了幾分。
丟了生辰綱事小,但因此落了河間敖門的面子只怕以后也難在江湖上混了。
累了一天一夜,遠(yuǎn)遠(yuǎn)望見一茶寮,薛戰(zhàn)便飛奔過去,徑直尋了長凳坐著。
肖逸回頭望了一眼隨行的武夫,也知緊趕一日,需得暫歇片刻,于是招呼眾人歇下。
茶寮的主人是一個面皮黝黑干癟的老頭,勾著腰背也有點駝。不一會,老人家便招呼著讓一個又矮又胖的年輕人將茶水面餅送上桌來。
“聽幾位客官的口音不像是咱們這里的人。行者之眾,可是要去佳木?”老頭咧著嘴,揚(yáng)起一抹慈笑。
薛莊主話多,本就是閑不住的人,見老頭起了話頭,于是饒有興致地說道:“我們是外地來南詔探親的,若不然也不走這辛苦一遭。”
“是呢。”老頭笑了笑,又說:“再往前走,便是曲羌的狼頭寨,狼頭寨崇尚狼王,更是以狼為圖騰,性格兇殘霸道,幾位小公子若要去佳木,便得穿過狼頭寨,可千萬得仔細(xì)著?!?p> 晃晃放下茶碗,拱了拱手道:“謝老漢提醒,我們自是省得?!?p> “說來前幾日也有幾人路過小老兒的茶寮,說是要去佳木,為首的公子面相很是俊氣。我看幾位公子也是氣度不凡,想來都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p> 薛莊主擺了擺手說:“不過是商賈出身,算不得什么大家勢?!?p> 肖逸并未與老漢搭話,只側(cè)了臉問:“可都歇好了?”
十?dāng)?shù)個武夫拱手點頭道:“歇好了。”
一行人于是又?jǐn)苛诵醒b,準(zhǔn)備出發(fā)。
離開茶寮尚不足半個時辰,一行人又開始犯累,肖逸自己都有些頭腦發(fā)昏,不得不命令隨扈選了平坦的地方靠在一起歇下。
生辰綱與行李堆作幾摞置于中間,武夫們則是圍坐一團(tuán)。
國師遞上一壺水,少帝伸手接了,灌了幾口,更覺昏昏欲睡。薛戰(zhàn)直接癱在行囊上,拍了拍臉,硬撐著不閉眼。
國師雖憑著內(nèi)力不至于走不動路,卻也是全身酸軟使不了十成十的功法。
聽著周圍鬼鬼祟祟的動靜,肖逸捏了捏手指,說:“我覺得有點古怪。”
一行人里,功夫最好的便是國師,肖逸次之,肖逸能感覺出不對勁,國師自然感覺出來了。
晃晃豎著耳朵來了點精神,側(cè)臉問國師道:“阿軒以為如何?”
“肖少爺所言不差,我們已經(jīng)被盯上了?!眹鴰熗艘谎垡呀?jīng)睡死的薛戰(zhàn),臉上仍是面無表情,“我們尚不清楚這些人的底細(xì),只能靜觀其變。”
“大哥可還記得我們在茶寮的情形?”
“你是懷疑茶寮的老頭?”少帝問肖逸道。
肖逸點頭,“我猜想那老漢只是負(fù)責(zé)下藥,把握著分量不至于我們當(dāng)場發(fā)作,待出了茶寮自有其他人跟著,等著我們倒下?!?p> 少帝忍不住又問:“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想到老漢說有幾人早他們幾日要去佳木,如今下場也怕是兇多吉少了。
“我們的底細(xì)對方也不知道,只要有一個人還沒倒下,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國師繃著身子,又往前挺了挺腰,方便少帝靠著。
肖逸聞言點了點頭,轉(zhuǎn)眼看見倒躺的護(hù)衛(wèi)又有些頭疼,“只是不知他們需得幾時醒來?!?p> 少帝往后一靠,仰臉正好望見國師的下巴,“若要守住這些東西,阿軒有幾成把握?”
“對方若只有百十來人,擺平他們自不在話下?!闭Z氣一轉(zhuǎn),國師壓著嘴角說:“但要兼顧這幾車東西,且不讓武夫誤傷,怕有些難?!?p> 聞言,肖逸與晃晃皆是默然不語。
少帝皺了皺眉,忽然又道:“我方才在想一件事。”
見肖逸起了興趣,晃晃于是說道:“若唐門只是押送生辰綱并不需要重金請三弟出面,江湖上本身敢惹唐門的人即使有也不多,我猜他們這番做法只是為了讓三弟將那些暗中覬覦之人引出,但這背后的深意我卻想不通?!?p> 國師心下一沉,扶住少帝的手也僵了僵。
“阿軒可是想到甚麼?”少帝問他。
“是。唐門雖與南詔俸基夫人有些親脈關(guān)系,卻也多年不曾往來?!眹鴰煵[了瞇眼,神色頗為凝重,“如今唐門與南詔府突然走動,是有些耐人尋味?!?p> 少帝點了點頭說:“我推測俸基夫人想讓唐門做些甚麼,但這件事同樣是其他江湖人士感興趣的,唐家便假借賀壽之由讓三弟出面,減小風(fēng)險?!?p> 個中緣由,肖逸同樣猜不透。
國師心里卻是起了波瀾,事情若真如他所猜想,背后之人恐怕布了一個大局,所圖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