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jìn)門,只聞得一陣刺鼻的血腥味。
里屋的床上,嬤嬤們邊止著血,邊無可奈何的嘆息著。而此刻的劉氏,早已是面色發(fā)白,氣若游絲,雙目緊閉。
“錦元,新玉……還有秉忠來了……”老太太坐在床畔,俯身低聲在劉氏的耳畔說著。“你剛剛生了,是個(gè)女孩,長的白胖白胖的,模樣像極了你……”
許是心里一直有牽掛,不多一會(huì)兒,原本已是油盡燈枯的劉氏竟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老太太,慢慢抬起了一只手。
“母親……”
“哎,母親在,”老太太急忙應(yīng)聲,伸手抓住劉氏的手。又轉(zhuǎn)身望向一旁的丫鬟讓其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人參片拿出來,含在劉氏的舌根底下。
等了一會(huì)兒后,直到劉氏的精神稍有緩和,這才讓一直站在旁邊的齊秉忠和齊新玉上前。
“孩子們都在,你有什么想要說的……便說吧?!崩戏蛉溯p聲說著,慢慢松開了劉氏的手,示意一旁齊秉忠和齊新玉上前。
“母親,”此刻的齊秉忠早已哭的泣不成聲,一邊用力的握住母親的手,一邊哭喊著?!澳鷷?huì)沒有事的,外祖父已經(jīng)讓人去找最好的大夫了,你要堅(jiān)持住……”
而新玉,則窩在乳母的懷中簌簌的掉著眼淚。
緩緩抬起手來,劉氏撫摸著兒子濕潤的臉龐。只覺得自己身下愈來愈溫?zé)?,耳畔,傳來一眾的嬤嬤們驚慌失措的喊著拿止血的藥粉的聲音。
劉氏明白,自己的孩子,怕是日后要如蓬草般,隨風(fēng)飄搖了。心中縱有萬般的不甘心,卻也是無可奈何。望著眼前即將舞勺之年的大兒子,她蠕動(dòng)嘴角半天,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嘶啞生疼,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響。
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劉氏閉了閉眼,待自己身上又有了些許力氣后,才復(fù)又睜開眼睛,拽著兒子的手往下壓,以此讓兒子注意自己。
“秉忠……”
聽著劉氏在叫自己,齊秉忠急忙出聲應(yīng)和,聽母親這樣說,齊秉忠急忙用衣袖將眼角的淚水擦掉,勉強(qiáng)扯動(dòng)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才低頭將耳朵貼向母親的嘴。“母親,你可是想要說什么?”
“長兄如父……日后,你要照顧好妹妹們……還有,梳妝臺(tái)……抽屜……”
話還未說完,可劉氏卻早已是聲若吶蚊,漸漸的沒有一絲聲響。可唯有雙眸仍長著,久久不肯閉上,
此刻的屋內(nèi)眾人早已是泣不成聲,齊秉忠和新玉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倒是老太太反應(yīng)的快,她明白劉氏此刻的心思。顧不得擦拭眼角的淚,便急忙上前拽住齊秉忠,厲聲呵斥道:“還不給你娘磕頭?!難道你想讓你娘九泉之下還不能瞑目?!”
“不,我娘不會(huì)死!她不會(huì)!”
齊秉忠邊哭邊狠命的搖著頭。老太太別無他法,只得命人將齊秉忠抓住,自己則伸手用力摁住齊秉忠的腦袋,迫使他不得不低下頭去。
在看到自己兒子低下頭的瞬間,劉氏輕輕吐了口氣,雙眸,緩緩闔上了雙眸……
那一日,有人注意到,一向大門緊閉的定遠(yuǎn)侯府竟打開了大門,從里面走出來了一個(gè)手里拿著鑼的人。
與以往不同,那人的腰間扎著一條白布,在用力的錘了一下鑼后,用盡全力沖著街上大吼一聲。
“定遠(yuǎn)侯夫人,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