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要比深暗中的微光更為激動人心的東西呢?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顧南山從篝火中抽出一條點著的木頭,徑直往有光的地方進發(fā)。
隨著距離的縮短,光芒越來越明顯。
不像是太陽發(fā)出的光,倒像是某種熒光劑的色澤。
顧南山一步步走進,最后,在一團胡亂蜷曲著的樹根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叢幽綠色的草。
那些草如螢火蟲般,閃爍著不算明亮的光芒。
顧南山試著用手觸碰了一下,發(fā)現(xiàn)它們呈現(xiàn)出如多肉一般的觸感。
水靈靈的,帶有些磨砂的感覺。
很明顯,它們還活著。
在沒有光的地方,這種植物是怎么活下來的?
不過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注這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這東西能吃么?
這種如多肉一般的東西,是否像大多數(shù)多肉一般,帶有毒性?
顧南山試著掰下一塊泛著熒光的草,嗯,就叫熒光草好了。
他學著某部動漫中的做法,將熒光草肉質(zhì)的一面按在了自己的手臂內(nèi)側(cè)上。
這種做法可以簡易測試出植物是否帶有毒性,是否會引起過敏。
如果皮膚顯現(xiàn)出明顯的紅疹或者其他異樣,就說明這東西不能吃。
大約五分鐘過去了。
顧南山拿開熒光草,發(fā)現(xiàn)皮膚上并無異樣。
但這并不能代表著熒光草就完全無害。
就連對皮膚有好處的蘆薈,食用都有可能引起腹瀉。
在這種地方,腹瀉就意味著脫水,就意味著送命。
看著手里的熒光草,顧南山一時間有些猶豫。
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一口將熒光草吞下。
現(xiàn)在這種近乎絕境的情況下,他根本沒得選。
于其被餓死,誤食毒草毒死或許是種幸福的死法。
但出乎意料的,熒光草入口,竟帶有淡淡地甜味。
與水果的甜味不同,這種甜味很淡,,有點像饅頭蒸熟后自帶的甜味。
這是淀粉獨有的甜味。
于此同時,熒光草的汁液開始在他嘴里彌漫。
和想象中一口咬下去全是汁的畫面不同,熒光草的肉質(zhì)更加類似于木瓜。
但這也足夠了,在沒有水源的當下,這東西足夠支撐他活下去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叢熒光草并不算多,應(yīng)該支持不了幾周。
顧南山大概采摘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其中大部分不是用來食用的。
多肉可以通過折下莖種在土里培育,不知道熒光草是否類似。
還有它的生長周期又是如何。
如果弄清楚這些,或許能夠批量種植。
這樣一來或許能解決食物和水的問題。
在死寂的深淵能夠發(fā)現(xiàn)這種植物,顧南山不得不感嘆自己如同神跡一般的好運。
抱著一大叢熒光草,他哼著小調(diào)走回了營地。
不管什么時候,都要保持笑容。
這是他前女友在病床前教給他的最后一件事情。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要能夠活下去,或許遲早有一天,他能殺出這該死的鬼地方。
屆時,他一定要找那混賬女神好好算算帳!
抱著熒光草一路回返,意外的,直到沿著記憶中的路回到營地處,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燃燒著的篝火。
這并不是因為他走錯了路。
事實上,篝火留下的余燼就在他面前,黑煙繚繞。
篝火不是自然熄滅的,上面有著明顯的踩踏痕跡。
爪子的形狀非常明顯,也非常凌亂。
這代表著什么,顧南山自然非常清楚。
有什么東西,在他離開的短短時間內(nèi),熄滅了篝火。
它或者它們,此刻或許也并沒有遠離。
黑暗中,或許它們正盯著這里,充滿惡意地盯著這里,時刻等著顧南山松懈的時候,給予他致命一擊。
周圍的黑暗里,隱藏著可怖的危險。
顧南山重新點起了篝火,這樣至少能夠讓他稍稍安心。
至于這樣做是否能夠真正阻擋黑暗中的危險,他不知道。
熄滅的篝火破壞了他找到食物的好心情。
在這片深淵里,生存不只需要吃飽喝足,也許還需要與什么東西戰(zhàn)斗。
他有這種預(yù)感。
在將熒光草零散地種在四周后,他就開始準備武器。
四周派的用場的,也只不過是些枯木和石頭而已。
但枯木用作燃料還好,若是用來制作木柄武器,實在太過脆弱。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撿了些石頭,將它們打磨尖銳,制成了類似黑曜石匕首的東西。
當然,遠沒有黑曜石那么堅硬。
光是打磨石頭和種植多肉這兩件事,就花了顧南山近一周的時間。
但其實在見不到太陽的深淵,并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別。
顧南山只能大概通過心跳測定時間。
不過他也不是不用睡覺的超人,在極端疲憊的時候,他也會選擇在篝火旁睡覺。
在入睡前,他一定會將篝火燒旺。
事實上,大部分動物在睡眠時,也是能夠感知外界環(huán)境的。
即使沒有人守夜,他也能在篝火快要熄滅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醒來,重新給篝火添木。
這種舉措當然稱不上是萬無一失,只是至今沒出什么差錯而已。
自那次篝火被熄滅之后,四周黑暗里的東西似乎安生了很多。
幾天下來,顧南山并沒有受到未知生物的襲擊。
而熒光草也長勢喜人。
這種不知道生長原理的植物,以近乎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在進行生長。
只是短短一周,它們就長到了幾乎于先前草叢差不多規(guī)模的程度。
這是種只要有人栽培,就能養(yǎng)活大量人口的奇跡植物。
深淵中的事物,不能以常理揣測。
這是顧南山第一次明白這個道理。
而他第二次明白這個道理,是在他來到異界的第七天。
當然,也有可能是第六或者第八天。
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在這一天,忽然出現(xiàn)了一輪猩紅的月亮。
連太陽都見不到的地方,又怎么會出現(xiàn)月亮呢?
起初顧南山十分好奇。
但隨后,這種好奇變成了濃濃的恐懼。
隨著時間的推移,月亮越來越大,猩紅的色澤也越發(fā)濃重。
一股奇異地躁動感漸漸地涌上他的心頭。
當然,這股躁動仍舊在理智可控的范圍。
但對深淵中的其他什么東西來說,可就不一定了。
磨牙聲,腳步聲,爪子的摩擦聲。
不斷有驚悚的聲音在四周的黑暗中響起。
而且越來越強烈,越來越近!
最終,當天上的紅月漲到了極點之時,顧南山聽到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咆哮聲。
數(shù)道灰影,從黑暗中撲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