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重新啟程。
春生門宗門戰(zhàn)力不強,但卻能躋身于幾大宗門之間,自有它的好處。
這場門派交流,賓主盡歡。
臨走前,還給每位弟子都各送了一本群英冊和鳳鳴冊。
學過此界語言文字的少年們展開冊子便可閱讀,更有經(jīng)過加強版培訓的秦瑜等人的翻譯,一邊翻譯一邊釋讀,吸引了不少心在仙途但是陣營不同的寒門少年。
冊中盡覽天下英豪,門中看慣的弟子還好,對這群正當韶齡的懵懂少年們,就如同注入了一針興奮劑。
為天下知的榮耀,連這些實力高傲,矜持高傲的劍宗弟子,也爭著被錄入。
這何嘗不是一種別樣的科舉?
少年們尚不知為天下知是何種感覺,但一場國師府測靈會,讓他們見識了這極致的繁華,讓他們心中已有了作人上人的野望。
沒有學過此界文字和語言的少年們,一半拋棄門第之見,主動去尋找機會聽秦瑜等人的義務(wù)解讀。
一半?yún)s仍堅守門第之見,做個聽不懂也看不懂的“文盲”。
秦瑜一共釋義過三遍,后兩遍都是故意大聲好讓這些“有骨氣”的少年能夠聽到,但是無果,反倒被認為是炫耀,幾位少年語言不通,本就惶恐;又被弟子們下手整治過;原有的陣營又被瓦解……多重風霜砸在他們好不容易養(yǎng)出的驕傲上,見這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兒也敢來這邊炫耀,怒火炙烤著腦中僅存的理智,哪里有心情聽秦瑜的話語?
但等秦瑜走了,想起了她的后臺,又有些擔心來自明平真君的報復了……惴惴不安了好幾天,明平真君卻依舊風平浪靜,又不免有些自得于自己“不慕權(quán)貴”的風骨和勇氣了。
武殷等人都是在激烈的宮斗宅斗中自保了十幾年的人,對于許多事情原本就看的比較深刻,心智老成而冷漠。
雖然反對秦瑜去幫助這群活在自己世界的“傻子”,但也知道很多事情得讓還是稚童的秦瑜去經(jīng)歷,讓秦瑜自己認識到自己的“圣母病”。
況且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碰壁,總比不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傻乎乎的幫人卻丟了小命的強。
新晉奶爸奶媽的武殷、蕭笑笑等人,為孩子真算是操透了心。
同樣操心的還有謝行云,但他也不會插手,只是靜靜的看著。
秦瑜的好心被當做驢肝肺,雖然失落,但也不至于難過。
于她而言,即不是覺得他們可憐,也不是想去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力,在百忙的時間擠出這一點時間讓他們多知道一些事,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武殷等人從不在她的面前講起兩方的隔閡,故而她還以為這個從大武來的表面平靜的隊伍仍是一體的,只不過在這里碰了壁,也能感受到幾人的不喜,那下回,就不會再來了。
秦瑜失落的情緒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實在是太忙了,要吸收的東西實在太多,謝行云盯著她的進度,瞅著空閑便來加課業(yè),每日哪來的時間去傷春悲秋?
站在謝行云的高度上,素來相信絕對武力的他根本壓根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不插手后進弟子的事務(wù),并不是他心有顧忌或者其他原因,只不過是高踞云端,哪來的閑心看地上螞蟻的挑釁之舉呢?他關(guān)心的是作為弟子的秦瑜,他覺得她太浪費時間,太閑了。
一場沖突消弭在中程。兩方都覺得站在自己的立場行事沒有錯,但是這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隊伍,卻旗幟鮮明的成了兩個陣營。
但有一件事,大家都是相通的。都迫切的希望早日到達宗門,早日踏入修仙路。
金丹真人讓弟子回宗門,是因為能力尚不能確保在入靈過程中弟子安然無恙,所以弟子入靈是必須要在宗門長老的護法下完成的。
元嬰真君卻沒有這么多的顧慮,所以在大家還在趕路的時候,周顏已經(jīng)入了靈,完成了驚人的幾日筑基壯舉。
謝行云聽到秦瑜的疑問,也思索了一下,在弟子求知若渴的目光下?lián)u搖頭。
識海里卻炸開了鍋,嚴青霜的也跟著一起來了。雖不能脫離劍體,但是卻能以靈識交流。
嚴青霜驚呼:“幾日筑基可是只有禪宗那些大和尚轉(zhuǎn)世才能做到,這周顏莫非是哪個大和尚的轉(zhuǎn)世?”
“可是禪宗轉(zhuǎn)世不都是預定好的么,禪宗那些禿頭才不會讓好苗子往別的宗去?!眹狼嗨行┮苫蟆!安还茉趺礃樱㈣げ荒軗胶瓦M去?!?p> 謝行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秦瑜按部就班的按照謝行云的吩咐錘煉自己的經(jīng)脈,單靈根的人在修煉上最大的劣勢還不在于靈根單一,只能接受單一的靈力,而是單靈根的人經(jīng)脈一般都狹小,吸收靈氣的速度慢,量也少得可憐。雖然修煉的速度相對也快,但修煉的再快有什么用呢?但是同等的招式卻只能發(fā)出人家的兩成的力,金丹期才頂?shù)纳先思乙粋€筑基期的戰(zhàn)力。
可不就是個高投入低回報的廢靈根嘛。
不過秦瑜的狀況不一樣。
首先靈根品質(zhì)好,臻于完美。這就抵消了靈氣轉(zhuǎn)靈力的速度劣勢了。再者,謝行云有錢有資源,可以用外力幫助秦瑜將經(jīng)脈的不足補上,從一開始就安排上的藥浴,是嚴青霜親自配置出來的最優(yōu)配置,謝行云又舍得下本錢,到了入靈的關(guān)鍵時候,這點不完美也補足了。而且靈根雖然單一,但是博學不如專精,金丹期的單靈根雖然戰(zhàn)力渣,但是,多靈根的筑基期往往一輩子無法踏入金丹期,而單靈根的金丹期卻可以有較大幾率碎丹成嬰,踏入元嬰期。
最重要的是,秦瑜大力的體質(zhì)天賦,適合走體修而不是道修,靈根根本就不是很重要。
收弟子是一輩子的事,謝行云也是斟酌過的。
快到宗門了,秦瑜的經(jīng)脈也在內(nèi)外力的共同作用下,拓寬錘煉的差不多了。
靈根上最后一點雜質(zhì)被排出,水藍色的靈根通透無暇。經(jīng)脈的阻礙也被藥力消融,天塹變成了通途,經(jīng)脈壁被靈力反復錘煉,極有韌性。
空蕩蕩的經(jīng)脈,像是亟待水源的河床。
只要一點引子,便能夠生生不息的周而復始的流轉(zhuǎn)了。
而這個引子,便是入靈。
謝行云并不急著讓弟子入靈,在他看來基礎(chǔ)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穩(wěn)扎穩(wěn)打才是修仙界的生存之道。
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希望弟子也能明白。
秦瑜對于經(jīng)脈的錘煉并沒有因為師父的肯定停下來,雖然已經(jīng)達到師父的要求了,但是還可以更好,況且每天被錘煉經(jīng)脈的痛楚痛得失眠的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在停下來還真不習慣。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秦瑜琢磨著。
那就繼續(xù)練著,失眠了一炷香的秦瑜又坐了起來,從儲物手鐲中取出嚴青霜準備好的大浴桶。穿著法衣直接跳了進去,泡在浴桶里不過幾息,熟悉的疼痛鋪天蓋地的襲來,秦瑜眼睛一閉,秒睡。
淡藍的光粒緩緩的從窗外飄蕩進來。
光粒隨著呼吸慢慢起伏,一點點的匯聚起來,慢慢的融入秦瑜的身體。
藍光越聚越多,光粒浸入肌膚,向身體的更深處而去,直至匯入經(jīng)脈中。
身體里的經(jīng)脈逐漸被匯集于此的光粒充盈,肉眼看去就是藍光盈盈的一條。
謝行云感受到此地不同尋常的靈氣濃度,瞧了一眼,便悄無聲息的按劍在一旁護法。
藍光還在匯聚,光粒在經(jīng)脈里歡快的游走,不斷的匯聚又分流,一條條的經(jīng)脈接續(xù)被點亮,逐漸勾勒出一張完整的經(jīng)脈網(wǎng)。連露在外的臉上,也是布滿了縱橫交織的藍色光網(wǎng)。
謝行云隨時關(guān)注這邊的動靜,知道要到關(guān)鍵了。
劍里的嚴青霜也安安靜靜的注視著。
外面的藍光還在不斷地融入,身體里的藍光卻已經(jīng)充滿了每一條經(jīng)脈。
浴桶的藥力仍在,配合著這些經(jīng)脈中外來的“水源”進一步洗刷開拓著經(jīng)脈,更對著身體的其他部位進行了滲透。
浴桶中的藥液從清透的綠色逐漸化為無色,又被秦瑜身上的排除的雜質(zhì)染黑。
終于,光源沖破了最后一個阻礙,朝著靈根所在蜂擁而去。
秦瑜睡得無知無覺,卻也覺得奇怪。一向是不做夢的她,今日卻恍恍惚惚的入了夢。
混沌無光的黑夜。
空中隱隱有飄渺之聲在回響。仿佛間,她聽見有一道蒼老的男聲:
“你之所想,無有不應(yīng),唯獨求不得長生?!?p> “為何?”
“癡兒,天要棄你罷了?!?p>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清晰緩慢的回想著一句話。
“只不過是天要棄你罷了?!?p> 夢里的秦瑜跟著蒼老的男聲,一股寒意襲上心頭,心臟劇痛。嘴卻不受控制的跟著念:“天……”
嘴唇抖動著,秦瑜哆嗦著咬緊了牙關(guān)。
正在此時,漫天的混沌中突然凝起無數(shù)點微弱的藍光。
慢慢匯聚壯大。
最終,這混沌也被藍光點亮。
黑暗退去,天地被湛藍清透的藍光所包裹,清清冷冷卻意外的柔和溫暖。
“那又如何?!备惺苤従徠綇偷男奶?,秦瑜閉上眼?!拔矣啦环艞墶!?
容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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