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姑娘今日進宮后自己琢磨不是更有趣嗎?”
元氏手中一雙瘦長的手拂在懷中錦白色湯婆子,眼眸帶著笑意。
不愿意說便不愿意說,那帶她來此,到底為了什么?
“你帶我進來,該不會只是為了讓我猜一猜從你口中模棱兩可的話語吧?!?p> 她瞥了元瀝一眼,語氣帶著一絲不滿。
“非也,姑娘可否上房梁將房梁之上的卷軸拿下來?!?p> 說著元瀝抬頭示意正廳房梁正刻著“談笑鴻儒”四個大字的牌匾。
“談笑鴻儒?在你們皇城中莫非說的是交情至深的好友吧??磥磉@個臣子也甚為性情中人?!?p> 說著,縱身一躍上房梁,只見這牌匾后確實有一方端正的木盒。
將它取下,并未遞給元瀝,反而拿在手里把玩。
只是個小巧的木盒,關(guān)鍵點該是盒中的卷軸,想著隨意打開別人卷軸實屬不是十分好。
干脆將木盒遞與元瀝“給你,打開吧。”
元瀝并未伸手去接,含笑道“姑娘直接打開就好?!?p> 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自然也不能拂了面人面子,她三下五除而將木盒打開。
木盒中果然只放了一紙卷軸,將卷軸打開,文字上記載全然是柳氏一族的復(fù)生之法。
最后幾筆堪堪寫道“若是浮生幾世滅,妄想余生似浩煙?!?p> 這話的意味略有些你若不能活,我也活著沒意思的意味,只是她的詩詞并不是多突出,難道還需遞與元瀝看一看方才穩(wěn)當。
元瀝接過卷軸,并沒有看,二十從袖中拿起一桿火折子,炙紅的火星撲上卷軸,頃刻間燃起來,元瀝順手一丟。
卷軸便在地上化為灰燼。
只剩幾縷飄煙。
這下子妤枳確實是感受到了這“妄想余生絲浩煙”為何意了。
“你為什么要燒了它?!?p> 她不明白元瀝將此法告知她,又將火折子燒掉,就似個瘋子般。
“因為我不想過多的人知曉柳氏血脈的秘密,當一個人人妄想的東西出現(xiàn)時,所有人都會有貪婪之心。他們會不顧一切去攀扯那朵高嶺之花,恨不得將它扯下神壇,人手一朵才好?!?p> 元瀝說著說著,神情嚴肅起來,眸中帶著厭惡,唇上嗤笑。
“就如鳳凰蠱一般,姑娘應(yīng)當知曉吧。即使如今,應(yīng)當不少人求到姑娘手里了?!?p> 元瀝大抵估摸的確實不錯,如今才多久,她就覺得好似人人都對鳳凰蠱及其敏感,但見元瀝這個模樣,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柳扶煙也向她求了一蠱,肉白骨。
低頭見元瀝輪椅上瘦弱空蕩蕩的腿部,妤枳突然明白柳扶煙到底讓她為誰肉白骨。
原來如此。
這世間傻子也真是多。
“總之,姑娘離開皇城之后,許不會再歸來了。這柳氏血脈復(fù)生之效,該與姑娘無礙了。姑娘是我唯一覺得大抵不會貪圖它的人?!?p> “明日過后,如果離開了便遠遠不要再回皇城了?!?p> “此處甚是骯臟?!?p> 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又模棱兩可,說一半便拍拍屁股走人,實在是讓人不悅。
不過想著明日一結(jié)束就可回南疆了,她也難得在與元瀝計較。
等她離開這間黑宅時,發(fā)現(xiàn)門口等著的人,已經(jīng)不是方才那匹馬匹,二十一輛略微破舊的小馬車,車上一聲清泉凜冽之聲傳來。
“妤枳姑娘上車吧,馬上便要入宮赴宴了?!?p> 這聲音比起元瀝風(fēng)度翩翩更加溫和的攝人心魂,讓人一不注意便入了他溫柔鄉(xiāng)。
將車簾拉開,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個簪花郎,沈之澤。
他手持一卷書,一手握著竹杯。
一雙眼含著親切望過來,輕輕喚一聲。
“妤枳姑娘。”
沒見過幾次,也沒打過招呼,記名字倒是記得清楚。
傳聞?wù)f他是食百家飯長大的,原來街頭長大的孩子都是這般蕙質(zhì)蘭心。
妤枳點點頭表示回應(yīng),一雙眼卻望向他手中所持的書卷。
浮生小記。
順勢開口問了“這浮生小記說的什么?”
沈之澤低頭看了手中卷軸,遞與妤枳,認認真真解釋道“此為一先生,將他一生為書記載下來的故事。”
妤枳接過書堪堪看了幾眼,便沒了興趣,將它還與沈之澤手中。
自顧自將他車中茶壺倒了一杯熱茶,剛?cè)肟凇?p> 好苦。
皺著眉問道“你怎的喝如此苦的茶?!?p> 沈之澤還是毫無脾氣耐心解釋道“此茶可清心,清火,很好?!?p> 將手里的茶杯放下,妤枳決定還是不喝了。
二人在這種,一路無言,各自做各自的事,卻相安甚好。
沈之澤身上確實有一種魅力,能夠使人與他呆在一起十分愉悅,并不會覺得何處不適。
車從黑宅快至王府時,沈之澤才開口道。
“一會進宮,姑娘只需候在我身旁,等晚宴結(jié)束后,姑娘在宮中找一處躲起來,我會重新帶一位小廝出宮?!?p> 妤枳點點頭,表示知曉。
“何人入宮?”
馬車外侍衛(wèi)攔住馬車,開口盤問起來。
妤枳先下車,而后在車旁候著沈之澤下車,這是做人小廝最基本的,她一向觀察的很仔細。
沈之澤從袖中拿出元王府的令牌。
侍衛(wèi)一看,連忙道。
“原來是簪花郎,只是宮中一向不許外頭的車馬入內(nèi),還需郎君走入宮中?!?p> 沈之澤十分客氣將令牌收入袖中,含笑答道。
“無妨,我便直接走入宮就可?!?p> 說罷剛想轉(zhuǎn)身帶著妤枳入宮,還沒跨出腳步。
一輛繁華錦緞的馬車順著宮道駛了進來。
那侍衛(wèi)急忙跪下道“鳳靈公主?!?p> 車內(nèi)一道倩影輕巧回了一句免禮。
侍衛(wèi)剛剛說了“放行?!?p> 這倩影又道“車旁之人可是簪花郎沈之澤郎君?”
沈之澤上前,不卑不亢因了句“回公主,在下正是沈之澤?!?p> 透過那錦緞又傳來一聲“沈郎君可是要步行至雁廊?”
“正是?!?p> 沈之澤答道。
那公主又道“雁廊若是做車怕是需花上一炷香功夫,若是徒步而行,沈郎君怕是回遲了宴席。”
說完加了句“沈郎君若是不嫌棄,鳳靈可載沈郎君一程?!?p> 妤枳雖低著頭也曉得這公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趁著這機會與沈之澤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吧。
皇城的嬌嬌們實在比她想象中奔放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