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四十二年的第一場雪便在皇朝太子與云狐將軍遺孤柳扶煙的文定之禮的日子下了。
世人皆道這是場祥瑞之雪,為皇朝帶來一整年的祥瑞,整個皇城的百姓面容上都喜氣洋洋,街道廊橋皆熱鬧極了,世人都不想錯過這一場皇室大禮。
塞外獵來的大雁還在文定禮車之上,興奮異常,一雙翅膀依舊有力拍打車邊,禮部尚書帶著算恰好的時辰與聘禮朝著那日宴席之上賜于柳扶煙的別院而去。
別院建于郊外,她幼時便住此,在心中千萬遍的重復這別院的一草一木,一屋一院,如今住此便是閉上雙眼,也熟知這一切。
千思萬緒皆隱藏在這張溫和淡然的面容之下,身旁的婢女見柳扶煙忽的停住腳步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小聲提示道。
“小姐,族長在前廳等您,還有一個時辰禮部的人便來了?!?p> 這一聲倒是把她提醒了,族長?那個翹舌善用的人,用各種方法不收留她于柳氏家族中長大,試圖與她劃清界限,奸佞說道。
“小姐啊~我們柳氏一族已然不如往昔了,既然元世子來接您,不如您便去王府中待上幾日,待我將柳氏一族振興,再將您接回來,可好?”
孩童一向好騙,那時的柳扶煙自然也是,更何況她比起在柳氏一族長大更情愿與元瀝一同生活。
將軍府的前廳內(nèi),一百六十擔聘禮,鋪滿了皇宮至將軍府的路,一行人還有些是從禁衛(wèi)軍中調(diào)來的人手,上一次的盛世之景已然是東海公主嫁至皇朝的那日了。
街邊略微上年紀的老者,佝僂身子,眼中卻還是有著一絲回惘,小聲喃喃。
“那年傅家好像也是這般嫁女的.......”
話語間往日的情景仿佛昨日般,與眼前的場景重疊起來,卻又恍然間想起自己已然不是當年街邊擺攤賣面的年歲,剛剛好似說起了“傅”。
心中惶恐,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無人聽見自己的話語,才堪堪收了話頭,與街邊看熱鬧的百姓無恙。
“云狐將軍之女,性情淑柔,佳德尚凝,賜婚東宮太子,擇日完婚。”
細長的又鏗鏘力度的雌雄模辯之聲,將最后一句讀下,白須面容上便浮上一層笑意,將這旨意交付于柳扶煙手上才笑道。
“柳姑娘,咱家在此先討個喜氣,恭賀未來太子妃了?!?p> 雙手接過旨意后,柳扶煙眼中的淡漠微微染上一層緊束,卻輕瞟過身旁的圓臉侍女,那侍女將早已準備好的謝金交付至那宮侍手中,不悲不喜回道。
“多謝宮侍吉言?!?p> 那宮侍手中收過,暗暗在手中掂量了分量,可知不少,雖心中對著柳氏女又疑慮卻還是打著個笑面賠笑著便帶著禮部人下去對文定禮單了。
柳扶煙與身后一群族長德高望重的長輩和族長帶著圣旨小心供奉于祠堂之上,族長便與周圍一群白發(fā)長須的老者對視一眼,相互心中推敲著昨日商討的敷衍柳扶煙的對策。
他們相顧的表情太過的明目張膽,那圓臉侍女都怒目瞧著,心中不忿,無奈柳扶煙還未說話,只好低頭不再瞧過去。
柳扶煙卻依舊不言,只等著那族長開口,時間一長,那藍衣錦緞的老者便忍不住了,抬起腳上前一步,開口便是。
“扶煙呀~這不日你便要入東宮,你父親的嫡系血脈你可想好何人傳承?”
話說的實在無技巧,貪婪之心躍然紙上,聽后,那祠堂最前方的青衣女子嘴角不顯露的上揚,三分嘲笑,很快便如往昔般淡然。
見她還不開口,那藍衣老者似乎臉面拉不下來,不依不饒道。
“這嫡系血脈可擔的上我柳氏一族的生死存亡,你不日為太子妃,可在此之前你是柳氏女,你的恩寵榮辱與家族是不可分割的,今日便是在祖宗面前,我也是要多嘴問上三分的?!?p> 他才剛說完,祠堂前的青衣女子開口問道。
“那叔祖父想如何?”
語調(diào)三分清冷,雖是疑問,卻讓人不覺心慌起來。
見身旁這藍衣老者問的差不多,族長卻是站了出來當個和事佬道。
“唉呀,扶煙也不要過惱,你叔祖父也是擔憂你一人在東宮無依靠,若是你可在本族子弟中挑選一子記于你父親名下,日后你也有一弟弟做你在東宮的后盾之上?!?p> 那青衣女子卻還是沒有轉(zhuǎn)過身,回答的卻是干脆果斷。
“好?!?p> 見她回答如此快,族長一時間不知如何將準備好的一大串話語拿出來勸解,不過他也是個八面玲瓏的,很快便道。
“你能如此想?yún)s是好的,今日堂叔父便是多收做了些,為你選了我族中最是聰穎的孩童,你且看看與那位‘弟弟’想來是有些緣分的?!?p> 他才剛說完,使了個眼色,那些早已被安排在后廳的孩子很快來到祠堂前,柳扶煙轉(zhuǎn)過身,隨意掃過。
心中已經(jīng)了解,說是“聰慧”少年,不過都是這些“德高望重”長老的子孫輩,亦或是那族長的孫輩。
柳扶煙卻是只言道。
“都不好?!?p> 此話一出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少年眼中皆氣憤起來,本就不愿作什么嫡系血脈,奈何祖父與父親的逼威,才勉強來此一場,卻聽著女子如此說,面上已然不悅,那少爺脾氣眼看就要上來。
族長一眼掃視過去,他們才將口中要說的話又“吞咽”下去。
族長壓著怒氣耐心問道。
“不知是哪一處不好?”
柳扶煙眉間微挑疑惑望向那族長,才緩緩道。
“陛下那日宮宴與我說要召喚我叔父歸皇城,那時再由叔父挑選一子記父親名下,難道族長不知?”
把當朝圣上都提出來了,讓他還如何接,也知今日也無法強逼她過繼嫡弟,面上卻換過一笑臉道。
“原是如此,既然青釤要歸來,一切都是好的,便由他定吧。只是不知青釤何時歸來,到時我族一定要大辦一場宴?!?p> 柳扶煙依舊無喜無怒道。
“侄女也不知,只看陛下何時擬旨,只怕就是近幾日?!?p> 族長聽后與那群老狐貍紛紛面帶喜色恭賀,竟還假意談論起如何歡慶柳青釤的歸來,不夠繆繆數(shù)語帶過,紛紛離開。
待他們都走后,柳扶煙身旁的圓臉侍女帶有怨氣道。
“姑娘,他們好生虛假,就似一群虎狼,要將姑娘拆骨吞咽?!?p> 依舊站在祠堂下手,凝視排位上的那排排牌位上的燙金大字許久的柳扶煙過了好一會才道。
“快了,就快了?!?p>
一個滴子
不知道為什么這幾章都想把柳扶煙這個人物塑造的豐滿些。 從某些程度來說她這樣的人,在原定的一生中是完美的。 完美的夫婿,完美的身份,完美的父母。 如果一切都打破了,她依舊要被我塑造成為一個有執(zhí)念的人,我現(xiàn)在還在糾結她倒是要是好人陣營還是某種意義上的“壞人”陣營。 我想讓所有的壞人的壞都有原因,不想他們是無腦的那種壞。 順帶說一句,一個小配角上線,柳青釤,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