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司空蓮失蹤已過去四日,軍營陸續(xù)派出尋找的士兵,已經(jīng)換了三波,卻依舊沒有司空蓮的半點消息。
每日天還未亮熊初墨便以站在看臺上,只為能夠第一時間得到司空蓮的消息。
“初墨少爺,你怎么又上看臺了?”
熊初墨沒有理會身后剛走上看臺的大智,一心只望著叢林之中移動著的星星火把。
“初墨少爺,你都四天沒吃東西了,吃點東西吧?”
“不,我要阿蓮喂!”
說完熊初墨依舊看著遠處的火光,一旁的大智看不下去,再次穩(wěn)住他那焦躁的爆脾氣,用他粗獷的嗓音苦口婆心道:
“那少爺,去多休息片刻?”
“不,我要阿蓮陪我休息!”
依舊平淡冷漠的回答,這讓一個性子直爽的彪頭大漢,也只得在一旁無計可施的左右踱步。
“一個小孩,同她費個屁話!”
只見一身材修長的青年男子,身著群青色長袍與軍營所有人的那身統(tǒng)一青褐色短打衣袍顯得格格不入。
他大步走到熊初墨的身后,在熊初墨后脖頸處一掌劈下,隨即熊初墨便倒入他的手臂上。
“十安大夫,趙將軍知道你對初墨少爺動粗會責罵的!”
剛還一臉愁急的大智,臉上露出了一絲輕松,但還是心有余悸的提醒著伍十安。
伍十安沒有立即理會,而是將熊初墨抱起靠在自己那寬實的肩頭,給了大智一記白眼,道:
“凈說些沒用的,真不知道剛才在那急的跳腳的是哪個?!”
大智沒有再說話,而是一臉傻笑著抓撓著他那常年被太陽曬的黝黑的脖頸,看著伍十安將熊初墨抱離了看臺。
昏迷中的熊初墨在夢里回到了她小時候的孤兒院,同那時一樣,她每天都會站在孤兒院的大門處等待著。
熊初墨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樣,直到夢里如同電影換場景一般。
她站在了孤兒院的花園邊,眼前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少年,遞給她一只灰褐色的布偶熊。
“初墨,以后就是我的媳婦了哦!”
熊初墨能感覺到少年說那話時的開心,但她卻怎么也看不清少年的臉龐。
畫面一轉(zhuǎn),熊初墨看到十來歲的自己躺在血泊中,躺在她身旁的是那送她布偶熊的少年,此刻他滿身是血也躺在血泊中,隨后熊初墨看著那少年被人用白布蓋上。
畫面再次一轉(zhuǎn),這次熊初墨看到的卻是司空蓮,他被一群山狼圍著,破碎的衣衫,布滿一道道刺眼的殷紅。
熊初墨想要伸手去拉司空蓮,可身體卻始終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司空蓮在眼前被那群兇噩的山狼咬住喉嚨。
“不要~”
熊初墨猛然坐起身,發(fā)瘋似的向著炕邊爬去。
“阿蓮別怕,墨兒這就去找你!”
但土炕可不因熊初墨的驚慌與瘋狂對她手下留情,挪到炕邊的熊初墨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只見一雙結(jié)實的手臂將她穩(wěn)穩(wěn)接住。
“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小孩,脾氣真夠倔的!”
伍十安一臉無奈的說著,正要站直身的他便被熊初墨抓住了衣襟,便是一陣急切的詢問:
“阿蓮找到了嗎?”
伍十安將熊初墨抱在手臂上,站直了身子,又將熊初墨抓著他衣襟處的手,輕輕拉開,微笑著道:
“找到了,不過他不想見你,他說你不乖!”
熊初墨雖然此刻看上去瘦了不少,可她也不傻。只見她眉頭緊皺,眼睛微瞇了一下,直直的看著伍十安的臉,強忍著心中的氣憤,冷漠的開口說道:
“你騙我!”
“我為什么要騙你?”
伍十安依舊面無慌色的抱著熊初墨走到桌旁坐下,端起桌上的已經(jīng)半涼的米粥,湊到熊初墨的嘴邊,一臉嚴肅的說道:
“喝了,我就帶你去見你的阿蓮!”
“哐當”
裝了滿婉米粥的婉,落到了地上摔成兩塊,米粥撒的滿地凈是。同時熊初墨也在伍十安的懷里掙扎著吼道:
“放我下去,我要去找阿蓮!”
這么一鬧本就沒有耐心的伍十安脾氣一上來,便是一聲怒吼:
“你再倔,我就打你屁股!”
說著便一副噩狠狠的模樣將熊初墨放到地上,原本只想給熊初墨一記下馬威,讓她自己害怕服個軟。
可伍十安哪里知道熊初墨可不是嚇唬一下便乖乖聽話的一般的小孩。
只見剛被放下的熊初墨,看都沒看一眼站在一旁兇狠模樣的伍十安,便向著屋外跑去。
“將軍,還是沒有找到!”
跑到軍營外的熊初墨,正好撞見回營稟告的士兵。
一聽沒有司空蓮的消息,熊初墨癱坐在地上,此刻的懊悔,自責已經(jīng)占據(jù)了她心底的每一個角落。
“哈哈哈哈~熊初墨都怪你,現(xiàn)在好了,阿蓮又被你害死了,你就活該一個人……”
“墨兒!”
一聲略帶沙啞而又磁性的聲音傳入熊初墨的耳中。
熊初墨沒有抬頭去看,她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全然不管地上厚重的塵灰,自嘲的冷哼一聲道:
“哼~熊初墨,阿蓮來找你陪他了!”
此時陽光直射著熊初墨的雙眼,但她卻沒用手去遮擋,一雙失色的雙眼,任由陽光穿透著。
“墨兒!是我,阿蓮!”
司空蓮蹲在熊初墨的身旁,替她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一臉溫柔的看著她。
卻看到熊初墨再一次的自諷道:
“呵!幻聽還不夠嗎?現(xiàn)在連幻覺也一起有了!”
說著熊初墨將雙眼慢慢閉上,不再去看那,自己產(chǎn)生的‘幻覺’。
“墨兒!你不認識阿蓮了嗎?”
司空蓮的聲音再次在熊初墨的耳邊響起,但熊初墨卻疲憊的無法睜開雙眼。
“阿蓮,等我!我來找你!”
在用盡力氣說出最后一句話后,熊初墨感受著體內(nèi)那僅有的力氣在慢慢消散著。
盡管耳邊依舊嘈雜聲一片,她也不想去理會,也無力去理會,一心只想著去到有司空蓮的地方。
“墨兒!你快醒醒,我回來了,我是阿蓮??!你不要嚇阿蓮,好不好?”
突然的搖晃讓熊初墨的腦袋嗡嗡直響,此刻她恢復一絲理智想要睜眼,卻始終無力睜開。
“都讓開,再圍著,她恐怕真要被餓死了!”
熊初墨感覺身體被人扶起,隨即是嘴里一陣微甜,但那絲微甜卻僅僅只到達舌尖,卻無法入喉。
“十安,糖水喂不進?。俊?p> “那趙將軍你用嘴喂吧!”
“伍十安,你可知她是……”
趙青的話沒說完,片刻熊初墨感覺到了唇間突然的一陣微涼,隨即一絲溫熱的微甜已流入了喉嚨。
幾口糖水去喉,熊初墨依舊渾身無力,還是無法睜開眼睛,但耳邊的話語聲,卻聽的格外清晰。
“還不把她送屋里去,等著收人干嗎?!”
熊初墨只覺身子一輕便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熊初墨清楚的聽到抱著她的人小聲嘀咕著:
“好在都沒事!不然可怎么給熊將軍交代??!呼~”
趙青如釋重負的嘀咕,也讓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的熊初墨放松了下來,便安心的熟睡過去。
“阿蓮,阿蓮~”
熊初墨再一次從那滿是血泊的噩夢中驚醒,當她睜開雙眼的那一刻看向身旁,卻沒有看到司空蓮的身影。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嗎?阿蓮真的回不來了嗎?不會的!不會的!趙青說了阿蓮回來了的!對!我要去找阿蓮,找阿蓮!”
熊初墨語無倫次的說著,身子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滑下炕床,她僅穿著一身單薄的褻衣,赤露著雙腳走出了屋子。
火盆中燃燒的木材“啪啪”響著,讓校場上不再是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寂靜。
失魂落魄的熊初墨站在屋外,心底的絕望讓她此刻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夜里的寒冷。
“墨兒???”
熊初墨依舊失神的望著前方,就連司空蓮的靠近她都全然不知。
直到一雙手將她攬入懷中,熊初墨才驟然回過神來,看向那個給自己溫暖懷抱的人。
“司空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