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聞人有雙有點懵。
“回雪門啊!當(dāng)年您滅掉的三族一門有一族與回雪門的大長老有著點關(guān)系就……這么說吧!那一族的當(dāng)任族長是那大長老的侄孫,人家家族世代商賈,家底也是頗為豐厚,為了家里老祖宗能夠庇護(hù)一二就年年進(jìn)貢人物財?shù)哪欠N。您就這么給人家斷了一大股資源能不招人恨嗎?!?p> 秋花給自家傻小姐普及完,一臉無奈的捂著胸口喘了口氣。
“當(dāng)初回雪門大長老為了出這口惡氣可是當(dāng)了那場絞殺的一個大部頭,就是半路被攔下來了。不過肯定是憋了一口惡氣的?!?p> 春月緊跟著翻白眼:“就是這么個關(guān)系,小姐您還把自己的刀譜交到人徒弟手上了,這不是上趕著給人家送把柄?!?p> 聞人有雙被這么一頓說只感覺臉皮隱有些發(fā)燙,原地捂著紅透的臉踟躕片刻,一跺腳跳到墻頭:“那我就去拿回來不就行了!”
……
……可拉倒吧!
焦山無常師的臉還要不要了?!
奈何自家小姐這會兒臉皮太薄急于彌補(bǔ),動作自然也就快了幾分,春月秋花想要上前阻攔也趕不及了,就這么眼睜睜的聞人有雙溜成了殘影。
春月站在圍墻上收回伸出去的一只手,拄著劍滿臉滄桑的站于墻頭,心覺自己仿佛老了十歲。
“以后還是別同意跟小姐私下跑出來了吧,至少要帶著游龍戲鳳倆人有個頂罪的……”
秋花倒是沒想到那么長遠(yuǎn):“可別要人看見被以為是御了劍,可是會被攔下了罰銀子的啊?!?p> 夜幕降臨,隨著一戶戶人家的屋頂?shù)拇稛煗u淡,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小商販的吆喝聲也漸漸起來。
與喧鬧所隔不遠(yuǎn)的地方,被夜市的燈火通明照了個半亮的巷子里,一個披著斗篷,似是風(fēng)塵仆仆的女子在街邊的湯食攤的桌上放下了幾枚飯錢就起身離開了,與無數(shù)慕名來到淄都討生活的人別無二致。
只是須發(fā)皆白的老攤主過來收拾碗筷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七月流火的節(jié)氣里,這滿滿一碗云吞面出鍋上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碗壁竟然已經(jīng)涼透,碗內(nèi)云吞面卻是不像被動過的樣子。
老漢不解的摸摸腦袋,挑了口涼透的面進(jìn)嘴里,除了涼了些失了鮮味兒沒什么不妥。
“老板,來碗面湯。”
“誒——客官稍等?!?p> 放下心中的疑慮,只當(dāng)是來了位吃不慣的,老漢不再細(xì)想,見不遠(yuǎn)處有幾只徘徊的野貓便將手中的面隨手放置在了墻角,轉(zhuǎn)身去招呼客人。
一只面帶兇相的花貓湊上來聞了聞,漸漸的,其他貓也就湊上來圍著碗喵喵叫,只留下一只瘦小的黑貓弓著身子蹲在原地警惕地死死盯著那只碗,喉嚨深處“咕?!敝粍右膊粍?。
昏黃的地面上,影子都是濃墨重彩,曲折的圍墻映在地上,像是潛伏著的巨獸。倏地,一道不知哪兒來的影子劃過,嚇得小黑貓炸著滿身枯燥的毛竄了個沒影。
墻頭上,聞人有雙因為出來得匆忙,身上只穿了件耐臟的黑色麻袍,甚至為了便于調(diào)藥把袖口緊緊綁了起來,一身衣服似是衣袍,又像是勁裝,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按照往日,別說聞樂根本不會放這樣的她出自家院子,就是聞人有雙自己也不會出門,索性今天自己也就是奔著去作梁上君子的,聞人有雙干脆改道走了房頂。
焦山不聞世事、無甚勢力,聞樂卻能瀟瀟灑灑混跡了這么多年,全是靠了自己滿腦子的奇巧之術(shù)和酒桌上的三寸不爛之舌,得以結(jié)交的無數(shù)“紅藍(lán)知己好友”。因此,二十余年間,天下各方勢力的大大小小的消息八卦就沒斷過,比自己養(yǎng)一個情報網(wǎng)還便捷省力。
于是乎,在聞人有雙跟在聞樂身邊的這近二十載里,被聞樂帶著認(rèn)了一大把有權(quán)有勢的干爹干娘。
雖然與自家娘親臨分別前講過,不能去求干爹干娘,但若是去與做些交易總是可行的吧。
聞人有雙竊喜于自己的機(jī)靈,停在墻頭上辨認(rèn)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干爹說過他的楚翹館里繁花似錦、鶯燕成群,是個極樂天堂般的好地方,好認(rèn)得很。
起落間穿過大半個城區(qū),聞人有雙朝著淄都最燈火通明的那一處靠近。越是往前,空氣里的味道越是甜膩復(fù)雜起來,絲竹聲、歌舞聲、調(diào)笑聲聲聲入耳。
“皇宮以南,湖畔以北……較之酒樓飯莊相隔一街左右……門前常年張燈結(jié)彩、香氛四溢有許多美人駐足的……”
最后,聞人有雙頭戴冪籬,停在了皇城最大的青樓楚館面前,透過冪籬仰頭盯著巨大的牌匾,一字一字看過去:“楚、翹、館。”
字是那個字,位置大概也沒差,那就是這里了吧……但是這館子跟自己想的的貌似不太一樣啊……
“喲~這位小公子怎得只是停在門口,還不快快進(jìn)來歇息片刻~”
“哎呦~小公子莫要害羞嘛~”
聞人有雙本就個子高挑,這時穿著被自己綁成勁裝樣式的黑色衣袍,又頭戴冪籬讓人看不清臉和身形,停在這種男人銷金窩的地方自外向內(nèi)的張望,也難怪門口的老鴇認(rèn)錯。
努力想要掙脫上前拉住自己的手腕又想要順勢攀上自己手臂的濃妝女子,又躲開對方不斷試圖磨蹭自己的柔軟部位,聞人有雙急急邁步走上臺階。
甫一進(jìn)門,聞人有雙就被撲面而來的香味熏出了一個噴嚏,等到看清楚廳堂內(nèi)的樣子,又不由得僵住了身形——
寬闊的館內(nèi)處處被輕紗薄縵和精致屏風(fēng)隔成許許多多個小間,小間內(nèi)盡是或交頸纏綿或竊竊私語的男男女女。館中還設(shè)有一處臺子,有抱著樂器的女子在上面的角落彈奏樂聲,著裝清涼的舞姬曼曼起舞,臺下亦是圍了一圈油頭粉面的男人。
和鸞到底是開了一家做什么的館子!
見此情景,聞人有雙再不諳世事也是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和鸞干爹給唬了,進(jìn)到了些不合禮節(jié)的地方來了。假作揉鼻子的手飛快在自己藏在冪籬后面的臉上脖子上涂涂抹抹擠擠按按。
“來,小公子,您看是尋人還是您自己挑個什么位置?誒呀——您今兒可是來著了,今天可是木仙娘……”
聞人有雙不理睬她,推開擠到面前推推搡搡的一群人,徑自快步往樓上走去,任由一開始跟著自己的老鴇被一個喝大了的男人攔住。
“誒嘿……紅兒……”
“誒誒——小公子樓上是……”紅紗老鴇一個沒攔住,眼睜睜的看著光身形就很俊秀的小公子三步并作兩步的上了樓,只得轉(zhuǎn)回身迎合身邊的這個醉鬼。
“沒想到又是個好那一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