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玉至暖坐在梳妝臺前,她將那玉簪子插入發(fā)間,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的笑了笑,從明天起,她終于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而那生活中不止有自己,還有他。
一個月前,凌莫寒在明王凌莫然收復(fù)西川后,從此北鄴江山一統(tǒng),再無人可犯,在那舉國歡慶的日子中,他卻突然宣布自己退位于明王凌莫然,雖然這明王凌莫然的戰(zhàn)功顯赫,加上凌莫寒沒有子嗣,所以即位也是無可非議的。
可這退位詔書發(fā)布的過于突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玉至暖,她竟然從不知道凌莫寒居然做了如此打算,所以當(dāng)至暖得知這一消息時,也是十分的震驚,她曾跑到他的面前問他:“凌莫寒,你可是認(rèn)真的?”
凌莫寒看著至暖氣鼓鼓的樣子,笑了笑,然后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為她理了理因?yàn)榧才芏湎碌乃榘l(fā):“退位詔以下,你覺得呢?還是說阿暖舍不得皇后的位置,已經(jīng)不想離開了?”凌莫寒打趣道。
“皇后的位置有什么好稀罕的?一點(diǎn)都不自在。”玉至暖撇嘴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這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凌莫寒含笑問道。
“我只是氣你這般大事都不與我商量一番?!庇裰僚?。
“阿暖,我早就與你說過了,給我三年的時光,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如今我兌現(xiàn)了諾言,你怎么反而還責(zé)怪起我了?誒,我真的好生委屈!”凌莫寒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故意長嘆一口氣,一臉無辜委屈的樣子。
玉至暖急了,她連忙圍到凌莫寒的面前,抱住凌莫寒,在他的懷中解釋:“凌莫寒,我,我哪有責(zé)怪于你,你為我如此,我滿心歡喜,只是我怕你為我放棄皇位,有一日,你會后悔,若如此,我不如在這皇宮之中陪你。”
凌莫寒笑了笑,伸手將至暖抱的緊了一些:“傻瓜,我說過,這一生,我只要你。這皇位從來都只是我的責(zé)任,猶如我肩頭的千金擔(dān),卻非我所求,所要。如今我好不容易的把我的責(zé)任的盡完,也終于可以把那千斤擔(dān)交于凌莫然的肩頭,與你一起過想要的生活,我求之不得,怎會后悔?”
“你若不悔,我必相陪。凌莫寒,以后的路,我們彼此相伴,窮盡一生,落子不悔?!庇裰僚f完吻上了他那好看的紅唇,世間之甜也莫過于此。
從此相伴一生,這是他們兒時的承諾,他們用了十五年的時間終于兌現(xiàn),然后用剩下的一輩子去守護(hù)這個承諾。
“在想什么?”剛剛從床上醒來了凌莫寒,看著對著鏡子傻笑的玉至暖,笑了笑,然后輕聲走到她的身后,突然抱住她說。
玉至暖被忽然嚇了一跳,見是凌莫寒剛剛睡醒那副披頭散發(fā),衣冠不整的樣子,笑了笑,又嘆,為何即便他這副樣子,可依舊無法掩飾他的一幅好相貌。她起身,將凌莫寒拉入鄧倚之上,自己拿起那把小銀梳子,細(xì)細(xì)的將他的發(fā)絲理順后為他束好發(fā),然后把自己送他的那玉簪子插入發(fā)間,再服侍著他將衣服穿好,一切行云流水。
“凌莫寒,即便從此褪去了明黃嚴(yán)肅的龍袍,你也是可以再得一個溫潤偏偏公子的名號,從此柔情似水可好?”玉至暖看著一身淡青色便服的凌莫寒,不由的打趣道。
??“柔情似水,那也得看身邊之人?!绷枘Γ缓髲囊慌阅贸鲆粋€香囊給至暖:“為我掛上!”
?至暖看著那香囊,有些驚訝:“我入宮后都不曾見你帶過,還以為你弄丟了。”然后她將那香囊放入鼻尖嗅了嗅,疑惑問:“可是過了這么多年,按理說藥效已過,芳香不再,可為何還會一如當(dāng)初?等等,你莫不是將它拆開,重新?lián)Q過藥材了?”
玉至暖說完,一臉窘迫,連忙將那香囊打開,想要翻找什么,可她才打開香囊,還未來得及找到什么,香囊已經(jīng)落入了凌莫寒的手中,他挑眉,將亂動的至暖鉗制的抱入懷中:“好啦,就知道你會如此反應(yīng),為了不讓你要回,所以才一直藏著,反正該看到的東西我都看到了,不然我也不會拋下一切,鼓足勇氣的去寒山尋你。”
“那你今日為何把這香囊給我?”玉至暖不解的問。
凌莫寒笑了笑,將那紙條從香囊中拿出,放入她的手掌:“因?yàn)?,我亦然,只有被玉至暖愛著的凌莫寒才是最幸福的,阿暖,我想與你白頭到老,從此心意相通,往后這心意的紙條無需再藏?!?p> “好,反正回了寒山,只有你我二人,有任何話都可光明正大的說?!庇裰僚巧狭肆枘哪橆a,一臉?gòu)汕巍?p> 凌莫寒笑了笑:“都收拾好了嗎?若收拾好啦,我們便離開吧!”
“好。”玉至暖點(diǎn)頭。
凌莫寒與玉至暖的馬車一直行至宮門,卻在一行人的目光中放慢了步伐。凌莫寒停下馬車,看著那些送別的目光,笑了笑,然后將至暖扶下馬車。
至暖剛下馬車,秦楠便率先走了過來,緊緊的抱住她,然后不舍的說:“暖兒,我舍不得你?!?p> 玉至暖笑了笑,然后將秦楠眼角的淚水拭去:“好了,都是要做娘親的人,怎么這么愛哭?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笑話?!?p> 玉至暖撫上秦楠那圓圓的肚皮,只覺得時光過的太過快,自太后喪期過后,凌莫寒便下旨與他們二人成婚,如今已有三載,現(xiàn)在孩子都要出生了。
“他敢?”秦楠笑,又道:“暖兒,你帶我一起離開吧?我實(shí)在不想與你分開,也從來沒有與你分開過!”
“你都已經(jīng)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從那一刻起,你便不能,也不該再時時刻刻的呆在我的身側(cè),分別是遲早的事,該適應(yīng)了,而且現(xiàn)在我可不敢把你拐走,不然陳愕要來找我要人了?!庇裰僚Φ揽聪蛞慌缘年愩档?。
“暖兒,那不一樣,以前,我雖嫁人,可到底還是在一起,什么時候想你了,便進(jìn)宮瞧上一瞧,可如今你回了寒山,而我留在這鄴城,相聚便難了。”秦楠失落的說。
“這有什么難的,寒山永遠(yuǎn)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回來看看。我亦是如此。”至暖安慰道,然后看向一旁的陳愕:“陳愕,給我照顧好她,若你讓我家秦楠少一根頭發(fā)絲,只要我知道了,即便我在寒山也不會放過你?!?p> 陳愕看了一眼身旁的凌莫寒,然后行了行禮:“娘娘放心,臣一定會護(hù)好秦楠的,也愿皇上,娘娘往后琴瑟和鳴,幸福美滿?!?p> 凌莫寒與至暖互看一眼,然后笑了笑。
凌莫寒將陳愕扶起,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不曾開口的凌莫然,笑了笑:“陳愕,你是糊涂了,如今的皇上已經(jīng)是你身旁這一位了,而我和暖兒只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逍遙百姓罷了?!?p> 陳愕楞了楞,自知自己失言,看了一眼凌莫然一眼:“皇上,臣失言?!?p> 凌莫然淺淺的看了陳愕一眼,眼底卻并沒有半分的責(zé)怪,他走到凌莫寒與玉至暖的身邊,如陳愕一般行了一禮:“在我心里,皇兄永遠(yuǎn)是這北鄴的皇上?!?p> 凌莫寒將他扶起:“如今北鄴的皇上是你,你就要擔(dān)起這皇上的擔(dān)子,我一直都相信你有這個能力?!?p> “皇兄,我曾經(jīng)恨過你,恨你對我的苛刻,對我打壓,可直到你的退位詔,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對我竟然存了這樣的一番心思,苛刻不過是在磨練我,是我太笨,知道的太晚,辜負(fù)了皇兄的心意?!?p> 凌莫寒握了握凌魔寒的手,兄弟之情盡在不言中,他說:“莫然,其實(shí)我還是藏了一份私心,我曾真心實(shí)意的嫉妒過你?!?p> 凌莫寒笑了笑:“我知道,誰讓我那時也是真的喜歡暖兒。不過如今,我都放下了?!?p> “好了,既然話都說開了,那便可以了,莫然以后做個好皇帝,也不枉費(fèi)你皇兄的一片心意了?!庇裰僚谝慌孕χf。
“暖兒,我是真心的喜歡過你,可我也一直清楚的明白,你心中只有皇兄一人,所以才一直不滿皇兄,也為你的愛而不值,覺得皇兄根本不配擁有你,明明得到了你卻不懂得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從身邊溜走,可如今,我懂了,愛情里從來沒有什么值與不值,有的都是心甘情愿,而且,當(dāng)皇兄為你放下一切之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值得你所有的愛,這世間除了皇兄再沒有人值得你的愛,因?yàn)樗麑δ愕膼?,一點(diǎn)都不比你少。”凌莫然失神的說。
“莫然,總有一日,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那份愛的,珍惜眼前人,莫要再錯過了。”玉至暖看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南川公主,笑了笑說。
凌莫然看了一眼自己妃子,默默的點(diǎn)頭。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绷枘叩街僚纳磉?,摟上她的腰間,對著眼前的人說。
秦楠緊緊的拉住至暖的手不舍,至暖笑了笑,安慰道:“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對了,待你將孩子生下,可別忘了與我報一聲平安,等再過些年月,孩子大了,若想念,便帶著他回寒山住上一段時間?!?p> “好?!鼻亻拗c(diǎn)頭。
“皇……”陳愕察覺失言,頓了頓,叫了這么久的稱呼,忽然有些難以調(diào)整:“公子,一路平安?!标愩捣鲋亻粗枘畬⒅僚錾像R車,鄭重的說。
“陳愕,你也別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凌莫寒看了一眼陳愕與凌莫然道。
“是,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輔助好新皇?!标愩当?,眼底都是堅定。
“莫然,你也如此,這北鄴的江山,從此就交到你的手中了?!绷枘馕渡铋L的說。
“皇兄放心,朕一定不負(fù)皇兄所拖,給這北鄴一個太平盛世?!绷枘坏?。
“那便好,走了!”凌莫寒笑了笑,一臉輕松,然后跳上馬車,瀟灑揮手。
“皇兄,一路平安?!绷枘粚χ禽v馬車行行大禮。
幾人站在原處,相顧無言,心中卻是萬千不舍的情緒,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馬車疾馳而去,然后消失在這綿綿的細(xì)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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