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水聲潺潺。
清河灣上,一葉輕舟順?biāo)拢艺疽慌?,一身白色,頭戴斗笠,輕紗遮面,環(huán)佩叮當(dāng)。
輕撐竹竿,白衣隨風(fēng)起舞。
吟唱小調(diào),曲調(diào)細(xì)膩婉轉(zhuǎn),配合朦朧月色在這山水之間,如詩如畫。
“其疾如風(fēng),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
花側(cè)坐在船頭,雙手托著下巴,呆呆的搖曳著。
聽著這樣的歌聲,恍惚間竟覺得時間如靜止一般。
花側(cè)望著水中破碎的殘月,眼前一直閃過那暗衛(wèi)被推下血池的畫面。
那一縷白煙,象征著一個生命的逝去。
雖然那個暗衛(wèi)早就不算活著了,可當(dāng)親眼看著他以那種方式消失,花側(cè)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悄悄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王黎。
臉上仍舊那般冷漠,決絕,一副不知世間冷暖的樣子。
花側(cè)收回目光,心中嘆息道,罷了,人家怎么對待手下,難道還需要我一個外人評說么。
再抬眼,沖著那白衣女子淺笑道。
“小仙女這小調(diào)唱的可真好,十分深奧,爺是一句沒聽懂?!?p> 白衣女子聽到花側(cè)喚自己‘小仙女’,笑的動聽,說道。
“‘風(fēng)林山火’,沒什么名的小調(diào),讓公子見笑了?!?p> 這姑娘笑的花側(cè)的心都要化了。
心道這女子的聲音也太溫柔動聽了,少了刻意做作,多了干凈純粹。
花側(cè)心情似乎都變好了。
“方才忘記問了,這么晚了,小仙女為何只身一人行在這小河上,怎么敢讓我們兩個陌生男子上船?又為何輕紗遮面?小仙女聽聲音該是年歲不大,可有喜歡的人了?可有婚配了?”
一大串的問題將白衣女子再次逗笑。
回過頭,透過白紗窺探對面王黎的臉色,忽然饒有興致的笑道。
“公子的問題可真多,那公子可有喜歡的人了?”
此話一出,王黎忽然不動聲色的瞥了花側(cè)一眼。
動作雖只在眨眼間,可還是被這白衣女子看了個滿眼。
而后嘴角上揚,似乎是意料之內(nèi)。
花側(cè)倒是十分認(rèn)真,將譽縣所有適齡女子想了個遍,最后搖搖頭,一臉遺憾道。
“沒有。”
不知為何,王黎聽完這話,神色忽然掠過一起異樣,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望。
白衣女子將王黎的異樣看在眼中,又故意笑道。
“怎會?公子長相出眾,對您暗許芳心的姑娘該排成排才對?!?p> 一提到這個,花側(cè)忽然來了精神,坐直脊背有些驕傲道。
“這個倒是真的,不是爺跟你吹,我們那兒喜歡爺?shù)墓媚?,那確實可以排成排,可惜小爺哪個都不喜歡?!?p> 白衣女子逗趣道。
“那公子看我如何?”
傻子都能看出這是句玩笑話,可花側(cè)在這方面的智商是負(fù)數(shù),偏偏當(dāng)了真。
小臉一紅,憋著嘴心里美滋滋。
心道真是罪孽,又一個拜倒在小爺石榴褲下的少女。
撓撓頭,羞道。
“小仙女一路輕紗遮面,爺都不知你長什么樣?!?p> 白衣女子瞧著花側(cè)那副扭捏認(rèn)真的樣子,覺得甚是有趣。
忽然來了興致,放下手中竹竿,輕步停在花側(cè)身前,俯身開口道。
“公子若是好奇,不如親手掀開瞧瞧,或許能瞧得上呢。”
忽然被這樣撩撥,花側(cè)那張小臉更紅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姑娘的聲音太好聽了,花側(cè)十分聽話的抬手,竟真的準(zhǔn)備去掀那面紗。
王黎見狀立刻冷聲道。
“‘拂去面紗者,真命天子也?!@是音娘家訓(xùn),小王爺可是要娶她?”
花側(cè)聞言連忙收手,傻著臉看著王黎脫口道。
“音娘?”
那位叫音娘的白衣女子忽然笑了,透過面紗看著面色不悅的王黎,笑著嗔怪道。
“王爺一路無言,為何偏偏在音娘正開心的時候,說出這話。”
聞言,花側(cè)又將那張傻臉看向音娘。
“王爺?”
興致被破,音娘只得轉(zhuǎn)身走向船梢,拿起竹竿繼續(xù)撐船向前行去。
花側(cè)懵了會,忽然頭一歪,擰著臉沖著王黎問道。
“弄了半天你們認(rèn)識??!那王爺怎么不早說?我還在這說了這半天的廢話。”
王黎心里冷哼一聲,心道還好沒說,不然上哪看你這矮子沾花惹草的輕狂樣子!
見王黎不理自己,花側(cè)托著腮幫子一扭臉,賭氣似的不再言語。
心中暗暗道,難怪!就說有這活閻王坐在旁邊,跟小爺這么對比著,除非這姑娘瞎了,不然怎么會略過王黎來撩撥小爺?
這王黎眼睜睜的看著小爺被這姑娘戲耍,真是可氣!
——
行了許久,岸邊竹林不遠(yuǎn)處似乎有燭光閃動,音娘將船靠岸停住,輕聲道。
“王爺,到了。”
王黎點點頭。
“有勞。”
音娘笑道。
“多年交情,王爺不必同音娘說謝?!?p> 說完又看了眼睡在王黎肩上的花側(cè),問道。
“王爺,要不要喚醒小王爺?!?p> 王黎側(cè)目看向肩上的人,面容略顯疲憊,睡的深沉,讓人不忍打擾。
朦朧月色之下,一葉扁舟之上。
王黎豐神俊朗,花側(cè)容顏嬌俏。
這樣的兩個男子靠在一起,怎么看都生出一絲曖昧來。
音娘躲在面紗后,瞧著此情此景,嘴角忍不住上揚。壓著心底的雀躍,不怕死的調(diào)侃道。
“小王爺這樣疲累,不如王爺將她…抱進(jìn)竹音坊吧?!?p> “也好?!?p> “……?”
音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黎竟真的將花側(cè)輕輕抱起,腳步輕緩,向竹林中的燈火闌珊處走去。
小船隨風(fēng)輕輕搖曳著,音娘站在上面,望著竹林中的身影,臉上滿是錯愕與震驚。
“我不過是喜歡亂拉郎配,他怎么還順桿爬了?”
心道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冷小子么?難不成幾年不見,這小子性情變得這么和善了?
想到昔年種種畫面,音娘忙堅定的搖搖頭,自顧道。
“屁,怎么可能,要讓這小子與人和善,除非老娘這清河灣的水流干?!?p> ——
音娘所說的清河灣,正是竹林邊的這條小河,煙籠寒水,蜿蜒且長。
清河灣下游處是一個又長又寬的瀑布,湍急洶涌,飛流而下最后泄入潭中。
這瀑布看似尋常,卻暗藏玄機。
穿過瀑布攔腰處,有一暗藏洞穴,洞內(nèi)石壁上嵌著翡翠碧璽,即使沒有日光照射,洞內(nèi)也亮如白晝。
洞內(nèi)有石桌,桌旁坐一十六七歲的少年,著一身藏藍(lán)色云紋長袍,個子不高長相干凈,手持書卷神情認(rèn)真。
突然間,洞內(nèi)闖進(jìn)兩道身影,少年抬眼看去,神色大喜,忙將手中書卷藏與懷中,起身有些嬌羞扭捏道。
“兄長大人,您可回來了,人家巴巴的都等您兩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