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陳楊一臉得意地挑挑眉，幫孟凡開了啤酒，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啤酒冒出了絲絲白煙，倆人站著就碰著喝了一口。陳楊一邊咂牙一邊讓孟凡給她找個杯子：“不行，我得一口酒一口水摻著喝?！?p>　　孟凡說：“你這可就沒意思了啊，我還真以為你要一醉方休呢?！?p>　　孟凡坐在床上，陳楊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倆人湊在桌角吃火鍋。雖然大半年沒見了，但是好像也沒什么好聊的，陳楊掏出pad開始看電視劇，孟凡也干脆打開筆記本放在一側(cè)看綜藝節(jié)目。倆人一邊吃火鍋一邊自己看視頻，想起什么好玩的或者想吐槽的事情就互相說一說。

　　孟凡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感慨：“要是能一直像今天晚上一樣，有火鍋吃，有酒喝，有視頻看，我覺得我完全不需要戀愛，也完全不會抑郁?！?p>　　陳楊翻了個白眼，說：“還不都是錢堆出來的，帶上蛋糕，這一堆東西得有400塊了吧，我車票也好幾百呢，里外里我們花一千了?！?p>　　孟凡合計了一下，還真是，今晚的快樂是靠錢買來的。

　　孟凡買的東西才吃了一半倆人就吃不動了，陳楊擺擺手說：“不行了，吃不下了，等會咱還得開生日party呢。”

　　孟凡都快忘了還有個蛋糕了，把鍋關(guān)了，看著里面的菜說：“這也不能浪費了啊，咱倆分分吧?！?p>　　陳楊挺著肚子靠在椅背上，指揮說：“中場休息一下，歇一歇把鍋里的吃完，然后就切蛋糕?！?p>　　哪怕是歇了一會孟凡也吃不下了，她說：“不用你動，我去搬蛋糕，但是你得把這些吃完！”

　　陳楊拿筷子在鍋里攪了攪，說：“這不都是土豆了嘛，我最愛吃煮的爛爛的土豆了，我包圓了?！?p>　　陳楊把桌子清出一個空地，孟凡連盒子把蛋糕擺上桌。雖然是陳楊點的，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見實物。陳楊拆開盒子就開始拍照，拍完就準(zhǔn)備拆蠟燭，一邊拆一邊問孟凡：“插幾個？是就插幾個意思意思，還是真插上個24根？”

　　孟凡伸手?jǐn)r著，說：“別插蠟燭了吧，你是不是還打算關(guān)了燈唱生日快樂歌?。俊?p>　　陳楊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是啊，要有儀式感嘛?！?p>　　孟凡說：“太沙雕了吧，你這整的跟青春傷痛文學(xué)一樣?！毕肓讼朊戏舱f：“不過你想點也點不成，我沒有打火機啊！”

　　陳楊突然泄氣，說：“我把這事給忘了?！比缓笏查g滿血，興沖沖拿了塑料刀一邊切蛋糕一邊說：“那咱就開吃！”

　　陳楊先給孟凡切了一塊，又在旁邊小心翼翼刮了朵奶油花下來放在蛋糕上，說：“送你一朵花。我小時候不愛吃奶油，就愛吃下面的蛋糕底，現(xiàn)在長大了倒是越來越愛吃奶油了，我現(xiàn)在都可以不帶蛋糕直接吃奶油?！?p>　　孟凡用叉子又把那朵花刮下來，欣賞了幾秒之后整個塞進嘴里，說：“我小時候也不愛吃奶油，不過不是我不愛吃，主要是那會的奶油太差了，齁甜齁甜的，又膩，有的時候吃起來還能吃到小顆粒。我小時候有那種小盒子裝的蛋糕零食賣，說是蛋糕，其實全是奶油，一點蛋糕都沒有，五毛錢一個。我說真的，我小時候過生日，我媽就給我五毛錢讓我自己去小賣部買個那玩意吃。其實我特別不愛吃，但是怎么說這也是我過生日啊，所以我還是會一口一口全吃了?！?p>　　孟凡吃了一口蛋糕說：“現(xiàn)在買的蛋糕好多了，但是我又不愛吃下面那層蛋糕了?！?p>　　陳楊一邊往嘴里塞花一邊奇怪：“為啥啊？我覺得蛋糕可好吃了?！?p>　　孟凡說：“蛋糕是好吃，但是現(xiàn)在的蛋糕特別喜歡搞夾心，中間夾層水果啊果醬啊什么的，喏，就跟這個一樣。我喜歡吃純蛋糕，加了別的我老覺得串味了。”

　　陳楊一邊吃蛋糕一邊總結(jié)：“那你奶油和蛋糕都別吃了，事兒事兒的?！?p>　　晚上兩個人睡一張床，孟凡只有一床被子，就橫過來兩個人一起蓋。雖然是一起住了四年的人，但是一張床睡覺還真是第一次。陳楊可能是累了，早早就睡了。孟凡平時睡覺很早，但是一到周末就喜歡熬夜，通宵也有可能。很多人是周末要好好睡一覺，孟凡就反過來，她覺得周末才應(yīng)該熬夜，不通宵這個夜晚就算是浪費了，第二天她也是會同樣早早睡醒。

　　成長或者說變化真的就是瞬間的事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孟凡突然從一個愛睡懶覺的人，變成覺得睡覺是在浪費時間的人了。

　　陳楊睡覺習(xí)慣真的很差，又是打呼嚕又是說夢話。孟凡坐在床里側(cè)，靠墻坐著，腿上放著筆記本，戴著耳機看視頻?？粗悧钤谂赃厺L來滾去，她覺得心里溫暖又平靜，大約這就是陪伴的意義吧，不需要做什么感天動地的事情，看到你活著就好。

　　孟凡覺得自己想法太俗了，想了想想到了顧城的一句詩——草在結(jié)它的種子，風(fēng)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此情此景，孟凡干脆起身，邁過陳楊，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因為陳楊的大話，孟凡買了好幾罐啤酒，最后都剩下了。孟凡重新上床，碰到了陳楊，陳楊睜開眼問孟凡：“你怎么還沒睡??？”孟凡有點好笑，問陳楊：“你現(xiàn)在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呢？”陳楊說：“我睡著了?！比缓蟮瓜掠炙恕?p>　　孟凡也不再說話，輕手輕腳戴上耳機，一邊聽歌一邊一口一口喝酒，享受這個比以前稍有溫度的夜晚。

　　第二天陳楊醒了，孟凡已經(jīng)收拾好又在玩筆記本了?？粗悧钽裸碌臉幼?，孟凡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醒過？”

　　陳楊瞪大眼睛顯得更懵了，問：“醒過？我沒醒過啊，我一直都是一覺睡到天亮的?！?p>　　孟凡笑笑沒再搭理她，扭回頭繼續(xù)玩自己的。

　　陳楊走的時候給孟凡留下了一片玫瑰味的蒸汽眼罩，說她最近都是靠這個入睡的，沒想到在孟凡這里睡得很安穩(wěn)就沒用上。孟凡昨天晚上不知不覺喝多了酒，睡得又晚，送走陳楊之后她忍不住眩暈和困意準(zhǔn)備睡覺。

　　一旦松懈下來，醉意鋪天蓋地襲來，孟凡腦子里亂糟糟的有無數(shù)碎片，卻拼不出完整的一句話，有炸串三輪車，有尹況，有沒吃完的蛋糕，還有一片開到天上去的玫瑰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