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的到了宮門口,厲青青走下車來,任靈珊在車上等候。
厲青青入到宮里,一路上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皆躬身行禮。
厲青青一路直奔宣室。
宣室外,御前總管周公公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殿下在此等候。
陛下正與女相商討大事?!?p> 厲青青點點頭,眸了周公公一眼,看他笑得繞有些幸災樂禍,當下便猜到宣室內在商討什么,只是假裝一無所知,默默地站在樹蔭下,靜等。
天還未黑,樹上果子鮮美,嘗是不能隨便嘗的,看看倒是可以。
周公公嘴角抽搐,似笑非笑的眼神斗轉哂笑,五王爺心可真大,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看果子,一會進去再出來,要是還有心情看果子,咱家敬你是條好漢,啊不,好女子!
宣室內,鳳和女帝左手支著腦袋,右手捧著奏折,眼一瞥,奏折上的文字便悉數覽盡。
然后,手一放,奏折重重地拍在案上,女帝抬起頭來,視線陰鶩不定地掃向御案下坐著的女丞相劉晴方。
“丞相以為,五王爺這大司空的位置是坐得,坐不得?”
劉晴方手里也有幾本奏折。
打從五王爺厲青青前往沿海縣修建海塘之后,朝中關于她的奏折就沒斷過。
尤其是發(fā)生兇殺案之后,那奏折更是鋪天蓋地。
不少大臣表示,兇手雖然厲害,但五王爺保護百姓不利,至使傷亡慘重也是事實。
何況王府侍衛(wèi)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人數武功都不差的情況下,連十七個人都對付不了,還要三王爺派人協(xié)助,就這等能力,做將作大匠也就罷了,可要做三公之一的大司空未免有點難以服眾了。
另有大臣倒是以為,五王爺雙拳難敵四手,沿海縣乃至整個州,上上下下官員都被抄斬了。五王爺既要修建海塘,又要保護災民,還要重造家園,這一大攤子事砸下來,難免有疏漏也是情有可原的。
何況三王爺的侍衛(wèi)也死傷了不少。
這也只是因為五王爺在先,三王爺在后,這才叫人覺得五王爺能力不足,三王爺協(xié)助有功。
若是調換一下,誰協(xié)助誰還不一定呢!
這些個奏折,劉晴方都已過過目,情況也都知道。
只是眼下,她不清楚女帝傾向哪方,若是一不小心說的不合女帝心意,自己可就敗了好感,若是不輕不重說些和稀泥的話,一樣也是敗好感,想來想去,她只能如此說道,“五王爺辦事不利至使百姓傷亡慘重算過。但她治瘟疫有效,減免百姓再次死亡,是功,功過相抵。
微臣以為這點沒什么好說的了。
如今只有一事。
關于坊間,朝堂所傳五王爺放大皇太女與駙馬爭吵,至使男女地位大爭論一事。
此事若能解決,相信五王爺能否勝任大司空一職也就塵埃落定了?!?p> 劉晴方想的周全,她既沒表情態(tài)度也沒搪塞女帝的話,她是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地分析了時局。
然后結果如何,就看事實或者女皇陛下的態(tài)度了。
女帝雖然面上沒有過多表情,但心下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當下又拋出一個問題。
“倘是——”聲音斗轉陰沉,似有更嚴肅的事要說。
劉晴方豎耳細聽。
女帝說,“倘是,朕既不想五王爺丟了大司空一職,又不想她權勢過大,該如何?”
劉晴方一怔,這才明白過來,陛下剛才那一問分明就是試探自己,看自己傾向哪方。在得知自己只忠于陛下之后,她才問出最想問的。
她就說嘛,如此簡單的問題,陛下為何要急召自己進宮,原是因為后者。
劉晴方暗自捏了把汗,平復一下心情后,才又開口,這次她不用再小心翼翼了,既已知道陛下心思,便可順著說。
“陛下若是怕五王爺入朝后權勢過大,成了皇太女的又一道威脅。那就在其他官職上大做文章!”
這個官職,指的是沿??h以及整個州府的官職任命。
畢竟海嘯一事,女帝斬殺了一眾官員,厲青青又是暫代刺史,如今這大大小小的官位都空缺著,正是各方勢力想要擴權的好機會。
通常情況,為了君臣關系和諧,這空缺的官職都會由陛下指派給建功大臣的人做填補。
但五王爺厲青青是例外,她先前身份是閑王,在朝堂上沒有親信。這個時候,陛下若想安插人手,厲青青就是有苦也說不出,正好可借此培植皇太女的勢力。
鳳和女帝得了提醒之后,眼前一亮,眉目舒朗了許多,“丞相不愧為丞相?!?p> 劉晴方暗暗舒了口氣,看樣子陛下最偏愛的還是皇太女啊。
這邊,鳳和女帝有了主意后,不再多留劉晴方,“沒什么事丞相就先退下吧。這個時辰,朕的五皇女應該到了?!?p> “是!”劉晴方起身做禮,然后恭敬退下。
門一開,劉晴方和厲青青打了個照面。
厲青青收起因深思和陰沉的臉,轉而勾唇一笑,遠遠地做了一禮,“丞相!”
劉晴方回禮,“殿下!”
而后二人擦肩而過,一個出殿,一個入殿。
擦肩而過時,兩人都側過眸來,視線在空中匯成冷鋒,雙方交斬而過,打了個平手。
厲青青往前走了幾步,之后才回過頭來,望著遠去的劉晴方的背影出神。
劉晴方現年四十八,比母皇大五歲,是母皇還在皇太女時期便看中的人。
她比很多女子幸運,因著她在生子之后才步入朝堂,故而才有機會坐上丞相的寶座。
且,她還是個會審時度勢的精明女子,向來說話做事都先揣度圣意,圣意如何她便如何,所以就剛才的一交眸,厲青青間接地看到了母皇對自己的態(tài)度。
她再想到當初公孫傅自薦時母皇為何要輕易地將他送入自己門下,原是有著更長遠的打算。
厲青青當時因為公孫傅的事情擔心,沒細想,如今才明白母皇的“苦心”,當下她嘴角一咧,苦笑了笑,轉身入了宣室。
宣室內,厲青青跪倒在御案前,恭聲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