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岫的一番話讓北境原就不明的情況更添了幾分暗藏的危機。
無人說的清楚盜取了冥蝶之印的幕后之人將此術施展在克蘇魯城城民身上,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單純的只是為了測驗冥蝶之印的效果,還是與蠢蠢欲動的妖族有什么關系?
若是后者的話,情況就變得更復雜了。
風雪又起之時,蘇卿咳嗽咳得厲害,便被回來的凌燕強勢的要求回了房間。今岫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便也沒有在花廳之中久留,轉眼之間便就只有沈煙一人還坐在這里愁眉不展。
凌燕再回來的時候,沈煙抬了抬頭:“蘇樓主怎么樣了?”
她搖了搖頭:“樓主的情況越累越嚴重了。她的身體原本就不適合在苦寒的北境呆著,但是如今出現(xiàn)了這些事情,恐怕她是不會愿意離開這里的。而且......”
“而且什么?”
“如今想要離開北境,恐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p> 沈煙微微一頓,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凌燕擰緊了眉:“北境的出口只有兩處,一處是要經過無界之森,另一處就只能走舞陽城方向。我今日去看過了,外面似乎有什么人守在出去北境的必經之路上,對方的實力還并不低?!?p> 沈煙聞言不免也皺緊了眉頭:“若實在不行的話,我便去求一求少城主,他們既然能夠安然到達北境之中,外面那些人應該也不會是太大的威脅。我看蘇樓主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再這么下去......”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但是凌燕卻聽得出來那些未盡之語會是什么。若是換成別人,哪怕說的事實,這樣的話不免也有詛咒之意,她恐怕早已經沒有了好臉色,但是說這樣的話是沈煙,她便也只能帶著憂慮的垂了首去,卻是說不出辯駁之言。
打定了主意,沈煙也沒有在花廳之中多留,直接與凌燕告別去了今岫所在的地方。
這會兒已是黃昏了,風起的時候眾人都以為又會有一場大雪即將到來,但是在這會兒大雪并滅有來臨,反而是寒風卻已經停了。
沈煙到的時候今岫正好打發(fā)走了最后一個跟著自己而來的云浮天城的人,那人與沈煙擦肩而過之時微微側了側目算是打了招呼,繼而便身輕如燕的消失在了眼前。
今岫對于沈煙的拜訪頗為意外,而在聽到她的來意時,挑了挑眉道:“看來沈姑娘很關心蘇樓主?!?p> 這句話,先前蘇卿也說過,不過那個時候說的是孟扶搖。
沈煙微微有些澀然道:“蘇樓主也算是相助我良多,若是有能夠幫得上她忙的地方,我自然是想要幫一幫她的?!?p> 今岫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我也不是不愿意幫忙。但是.......外面守著的那些人恐怕并非那么好對付的?!?p> “難道少城主你們也......”
“我的人自己來去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要帶一個普通人恐怕會有些難度?!苯襻哆@么說著,將桌上的一封信拿了起來遞給了沈煙道:“沈姑娘倒也不必太著急,我最新收到的信里講少傅大人已經帶了人來北境之中。少傅慕容清所在的慕容家乃是大伏帝國之中除卻世代出任國之知世一職的慕家外,唯一一個被允許留在帝國中心的修道世家,他本人亦是三醫(yī)之一的神醫(yī),于公于私,都算是一大助力?!?p> 他在說話的時候,沈煙已經看完了那封信,上面寫的也與他說的并無出入。
彼岸三醫(yī)乃是鬼醫(yī)滄溟、俠醫(yī)端木以及神醫(yī)慕容,這三人的醫(yī)術已是登峰造極,說一句絕世無雙都不為過。雖然比不過滄溟,但是俠醫(yī)端木容與神醫(yī)慕容清較之其他醫(yī)者來說全然是不可逾越的高峰。俠醫(yī)游歷四野居無定所,慕容清卻是任太子少傅之職常年在大伏天上京中,亦是當今女帝御用的醫(yī)官。在滄溟已經不在這里,端木容不知去向的時候,慕容清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也正如今岫所說的那般,身為修道士家的修行者,慕容清的到來也算是給北境添了一位實力比較厲害的大助力。
“多謝少城主告知我這些?!鄙驘煼畔铝耸种械臅?,松了一口氣后又有些忐忑的道:“可是,少傅大人會同意為蘇樓主看診嗎?”
今岫道:“他當然會。他只要是個有腦子的,都知道這個時候九樓之主是不能出什么事的。”
沈煙沉默了,她其實也知道,九樓遍布各地乃是江湖之中排在前幾位的大勢力,在外名聲也不錯。無論朝廷怎么看怎么想,如今面臨著妖族帶來的危機,蘇卿不能死,九樓也不能亂,蘇卿若是死了九樓亂了,只怕更是得叫這局面雪上加霜。
雖然,現(xiàn)在妖族也不過只是在北境之中活動還未曾真正的入侵到彼岸之中來。
想通了這些,沈煙到底也算是放了些心來。
“對了,我初來之時聽聞慕容將軍所說,那些送信未回的人中,還有流螢樓的主人紅牡丹?”
“是?!鄙驘燑c了點頭道:“紅公子也是修行之人且實力不低,在派出了許多送信人都是一去不返再無音訊之后,他便決定親自去送信。但是到現(xiàn)在也是和前面那些送信人一樣,再沒了回應?!?p> 今岫道:“我們來的時候先去舞陽城看過了。那里如今乃是一座空城。不過奇怪的是......除了被妖氣籠罩之外便再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什么異常之處?!?p> 原本,有妖氣便已經是最大的異常。但是沈煙很清楚,今岫的意思是除了妖氣之外一切都和別的地方沒有什么不同。而如今的北境,都或多或少的被妖氣籠罩著,只是普通人看不到,而目前這些妖氣似乎也被控制著,并沒有對人產生什么影響。
沈煙在意的,卻是另外的地方:“我記得,舞陽城中的百姓全都已經被制成了傀儡,白日的時候一切如舊,只有夜晚的時候若是有人入城會遭受攻擊?!边@些,還是她前往富縣規(guī)避送信回來后,蘇卿告訴她的。但是為什么,今岫他們去的時候卻是見到了一座空城?
今岫道:“慕容將軍他們曾經派遣了士兵守在舞陽城外面,但是后來那些士兵全都消失不見了。沈姑娘,有沒有興趣今夜同我前往舞陽城一探究竟?”
對于今岫的提議,沈煙微微有些遲疑,但是到最后也還是點了點頭。
慕容將軍還在處理克蘇魯城好些人無故自燃的事情,蘇卿因為身體的緣故也只能在凌燕的請求之下待在房間里修養(yǎng)。
入夜之后,今岫便到了沈煙門前,道是時間已經到了。除了他之外,也還有另外一個人,正是跟隨著他一道而來的那個叫做阿大的少年。
“沈姑娘可準備好了?”
借著朦朧的月色,三人向著舞陽城而去。路上今岫這般問了一句。
沈煙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重復問這樣一句話,但也還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今岫沒有打算再多說別的什么話,問過之后輕笑了一聲便繼續(xù)趕路。
此行出來,像是有什么著急的事情,今岫一馬當先在前領路,速度更是越來越快。原本至少三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的縮短了一半。達到的時候,乘坐的馬兒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三人各自為累癱下的馬兒度了靈力助它們快速恢復過來,而后,今岫下了馬直接牽著它進了城門。
沈煙與阿大自也是跟著下了馬,轉為步行跟在了今岫的身后。但見他半分遲疑都無,牽著馬一路目標明確的向著孟府大宅而去了。
沈煙注意著路上見到的好幾處妖氣較之別處要弄玉許多的地方,卻到底沒有開口問出來。最后站在孟府大宅之前方才道:“這里,是有什么不對嗎?”
“這是陣眼。”今岫放開了馬韁繩,聞言便道:“北境諸城的妖氣全都來自于此地?!?p> “是這樣的話......那摧毀了陣眼是不是就能驅散妖氣?”涅槃心經之上雖然有許多陣法的解說,但卻是大多數(shù)記錄著姑灌山中常用的困陣,故而沈煙對于其他陣法不說精通,就連皮毛都不是很懂,唯一知道的,也不過就是一處陣法陣眼是最重要的,就像房屋的地基一樣,陣眼一旦被攻破,整個陣也就沒什么作用了。
今岫站在孟府大門之外并沒有著急進去,似乎是在等著什么。聞見了沈煙的話后側了側目道:“哪有這么簡單?!?p> 沈煙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猜錯了。
今岫道:“這座城中設下的陣法并不是為了將妖氣擴散到各處,反而是禁錮了這些妖氣僅在北境之中蔓延不會影響到他處。陣眼一旦毀去陣法破碎,這樣的禁錮便會消失,到時候就不僅僅只是北境諸城的事了?!?p> “這么說的話,難道這里的陣法留著還是一件好事情?”
“當然不是?!苯襻稉u了搖頭,他抬首望向了天空,繼續(xù)說道:“雖然不知道妖族如今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他們設下陣法不讓妖氣蔓延到別處,不過是為了韜光養(yǎng)晦罷了。舞陽城中的陣法一定要毀去......但是在此之前卻要先解決掉妖氣傳出的源頭才行。到時間了......”
他這么說著,便邁開腳步踏上了石階向著大門內而去。
沈煙原本還想要再問,見此后也只能閉上嘴跟著進了門去。
一踏進門中,三人就感覺到了一陣陰冷的感覺傳來,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從外面看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孟府大宅,卻在此刻踏入的時候仿佛進入了妖域之中。陰風颯颯,鬼火陣陣,原來的景物完全看不清楚,只得見到無邊無際的妖氣凝結成了霧氣,模模糊糊的還能看到些事物,卻叫人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