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發(fā)生的那一刻,就連白止也未曾反應(yīng)過來。
“師父——”
長生有些著急的大喊了一聲,隨后整個人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白止和懷瑾二人被困在突然顯現(xiàn)的陣法之中,哪怕心中擔憂長生的情況,卻也是難以動彈半分。
滄溟的手中拿著一株水晶蓮花放在了長生的手中,又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藍衣姑娘的下方。奇怪的是,原本在阻攔者他人靠近的符文這時候卻完全沒有什么反應(yīng)。滄溟帶著一貫的冷漠與疏離,側(cè)目看了一眼陣法之中的白止與懷瑾二人:“不要白費力氣,以你們的實力,掙脫不了的?!?p> 確實掙脫不了,因為那陣法在抽取白止二人的靈力。對于修行者來講,靈力便如同武者的內(nèi)力,一旦有所變動和損耗,便就仿佛被扼住了后頸的貓咪一樣,幾乎相當于完全沒有了反抗的余地。
沈煙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她看著滄溟帶著不可置信:“先生,為什么......”
“為什么?”滄溟喃喃的念了一句,抬首看著結(jié)界之中的藍衣姑娘:“你們不是好奇孤與帝女明月為什么會如此相似的嗎?因為,她是孤的妹妹。”
“妹妹?”沈煙一愣,沒有對滄溟改變了的自稱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卻對他說自己是明月的妹妹大為吃驚:“可是,不是說四皇已經(jīng)早就死去了嗎?你怎么會......”
滄溟微微垂了垂眉道:“孤可沒說過我是那四人。他們是帝女明月的兄長,而孤是神女滄月的兄長?!?p> 他接著,向沈煙他們講了一個無數(shù)年月之前的故事
遠古之時,妖族統(tǒng)治著這片名為彼岸的大陸,奴隸著完全不懂法術(shù)的人族。那個時候,彼岸之上的人類生活的十分艱難,許多人受不住逃去了隔著重重大洋的中洲大陸,而留下來的這一批人類卻是眷戀著故土,也在潛伏著,尋找機會反抗妖族。
不會法術(shù),人類永遠都是妖族的玩物,只要對方一個念頭,人類就會立刻死去。某一日人族之中有人從靈族那里得到了祭祀神族的方法,愿意獻上信仰,祈求神靈的幫助。
天上的神女滄月聽聞之后,感念于人類在如此境界之中都不曾放棄生的希望,于是向神尊請命,令諸神傳道人間,自己也降生世間成為了明姓人家的女兒,協(xié)助人類推翻了妖族對這片大陸的統(tǒng)治。
最后之戰(zhàn)中,妖族大敗。承受不了人類世世代代受妖族壓迫的怒火,他們選擇了遠避于極北冰原中,彼岸大陸上再難見到其蹤跡。
這樣的結(jié)果,原本應(yīng)該是皆大歡喜的。但是隨著修道成仙的人類越來越多,失去了來自于生存的壓力自身又開始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內(nèi)心的野心便如野草一般瘋長。他們請求神女相助,徹底屠凈妖族。但是被對方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是大道之下,萬物皆需要講求平衡。妖族既然存在了就有存在的理由,如今人類既然已經(jīng)成了彼岸的新主人,那就應(yīng)該以妖族為鑒,不要重蹈覆轍。
人類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理由,表面上對神女的話言聽計從,暗地里覬覦著神明的力量,同時也擔心著神女會被妖族說動,幫助妖族來對付人族,于是,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就誕生了——他們想要屠殺神女滄月。
神明立于九天之上,隨天地而誕生而死亡,人類想要屠神的念頭最終是不能成功的,事情暴露之后他們跪在神女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諒。滄月最后還是沒有計較他們的冒犯,將這件事情輕輕的放下了,與此同時也對人類失望了,準備離開人世間回到天上去。
但是人類怎么會就此甘心?他們這一次不再想著殺掉神女,轉(zhuǎn)而讓青年才俊去哄騙神女。而這些人中,一位名為沉玉的仙族天驕得了神女青睞,他騙著她交出了自己的真實名字,得到了神女一半的神力,最后聯(lián)同其他實力卓絕的仙人與修行者一起,布下大陣將神女滄月封印其中。
這還不夠,原來是為了解救人類而來該受人尊重的神女滄月,被他們謊稱為滅世的魔神,世世代代的叮囑著后代子孫們一定要牢牢的守好魔神的封印,不能讓她重新出世帶給這個世界覆滅的危險。
九天之上,神尊長子滄溟久久等不到妹妹元神功成歸來,著急之下偷偷的拿界鏡窺探人世,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后怒火沖天。但神明的力量太過強大,真身入世會使得人世湮滅重歸混沌。為了不傷到妹妹,他便也只能以元神降世,做了諸多謀算,想要將妹妹的元神從封印之中解救出來。
滄溟這一番話講完,哪怕是白止這樣難以見到有什么情緒變化的人也難得變了臉色:“所以,被封印的魔神,是據(jù)說早已經(jīng)回到了九天之上的神女?”
滄溟只是冷笑了一聲:“難道你以為孤還會騙你不成?人族忘恩負義,枉費月兒為你們做的那般多......到頭來卻落得被封印被污蔑為魔的結(jié)果。不過,一切也到此為止了......”
懷瑾雙手撲在困住自己的陣法屏障上,看著滄溟的一雙眼睛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戴上了血紅之色:“那一天,在幻海之森的那個人,是你吧?”
他這么一問,沈煙就記起了第一次去太玄山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在幻海之森遇見的那兩個人,而后就遇見了蛇群與行尸,被正巧趕來的滄溟救下。
那個時候沒有多想別的,現(xiàn)在再細細一想,卻不免覺得滄溟也來得太巧了些了。
懷瑾這么問,滄溟也沒有否認,只是嗤笑道:“你還不算太蠢。”
白止在此刻開口問道:“名劍山莊的事情,可也是你一手所致?”
“不錯。江致遠一直憂心幼子江錦玉的身體,我便告訴他可以用妖血來改善江錦玉的體質(zhì),只是妖血不能長久的留在人類的身體里面,還需要妖族自己愿意用妖丹引出。我原以為以妖族與人族宿世的恩怨,應(yīng)該是找不到這樣的妖怪。沒想到路過蓮池之時卻發(fā)現(xiàn)了白蓮花的存在。”
“這世間,能夠讓只是生出了靈智的妖怪化形的,也就只有你了。我當時就有些奇怪,以白蓮花的資質(zhì),不會知道那么多,車余的事情,也是你告訴她的吧?!?p> 滄溟沒有說是與不是,白止也抿緊了唇不再說話。
許久之后,白止忽然到:“我曾經(jīng)收到過莫非羽的一封書信。”
“哦?”知道他是在對自己說,滄溟不免挑了挑眉:“什么書信?”
白止道:“為懷瑾重鑄靈基的方法,是你交給她的?”
“是?!睖驿榉髁朔饕陆螅簧踉谝獾狞c了點頭:“我不過是元神降世實力被壓制,還應(yīng)付不了你二人聯(lián)手。不過,缺了莫非羽的靈力也無法打開這里的結(jié)界進入到中央來。便教她將自己的修為渡送到懷瑾的身上?!?p> “竟然是這樣......”懷瑾的臉上帶著痛苦和殺意,他死死的盯著滄溟:“你害死師父,今日我若不死,定然將你誅于劍下!”話音未落,他整個人便猛然一震突出一大口血來。
滄溟看著他雖然在笑,但是眼中卻始終覆著一層寒冰:“你若是能活著出去,我自然等著。況且,你那位師父出身于背叛了帝女的莫家,就算我不出手,她也是注定要死的。那日在幻海之森的另外一人,你可曾想過他是誰?”
“是誰?!”懷瑾看著滄溟的目光太過駭人,但是后者卻并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滄溟沒有回答,倒是另一道讓懷瑾覺得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p> 黑暗中,分割出了一道高挑的聲音。來人穿著藍色的衣裳,眉目溫潤的向著懷瑾道:“師弟,又見面了?!?p> “大師兄......”懷瑾的神色驚疑不定,“怎么,怎么會是你?”
“當然是我?!睉延裎⑽⑺α怂σ滦?,并沒有過多的再說別的,而是回首溫聲向滄溟道:“殿下,外面我已經(jīng)按您所說的,都布置好了?!?p> 滄溟點了點頭:“很好?!?p> 被困住的白止與懷瑾二人已經(jīng)失去了大半的靈力有些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包裹著藍衣姑娘的那道結(jié)界的顏色也越來越深。懷瑾尚還帶著積分期望的開口問道:“你所說的,師父還有救的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滄溟連頭也沒回,只是反問著。頓了一下,又道:“你的身上帶著莫非羽三分之二的修為,與白止一道,正好用于破除封印。這消息是真是假,對一個死人而言也沒什么要緊的了?!?p> 說完,滄溟雙手掐訣施法,被放在地上的長生也被無形的力量托著懸空與藍衣姑娘站齊了。
一直安靜不語的白止終于開口道:“這是人族欠下的債,如今要我還我沒有意見。但是這么多年你也對長生多有照顧,還請不要對她做什么?!彼罍驿椴粫幜艘粋€故事來騙人,煙灰色的眼瞳擔憂的看著長生,再看滄溟的時候帶著凝重。
回答他的卻是懷玉:“長生姑娘乃是滄月殿下的一縷魂魄轉(zhuǎn)世,殿下自然不會對她做什么。”
聞言,白止的心下稍稍松了一下。但是隨后就見到,藍衣姑娘驀然化作了一蓬藍色星沙,將長生包裹在其中。眾人看不清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卻能夠聽見里面?zhèn)鞒鰜淼拈L生的痛苦的呻/吟之聲。
“長生——”
白止有些慌亂,沈煙見此不免也有些著急:“不是說了,不會對長生妹妹做什么的嗎?先生——”
“安靜一些,殿下如此做不過是讓帝女明月的神魂與長生姑娘的匯聚到一起罷了?!睉延窳⒃谝粋?cè)守候著,此時聽見了沈煙追問,便開口解釋了一句。
雖然都是同一人的魂魄,但是融合在一起了,還會是曾經(jīng)認識的那個人嗎?
這么想著,沈煙不免有些頓住,但隨后就開始慌亂起來。有懷玉在側(cè)看著,身為一個沒有半點法術(shù)的凡人,她現(xiàn)在就算是著急想要做些什么都不行。
困于陣法之中的白止此刻也是自顧不暇,陣法抽取靈力的動作越來越大,旁邊的懷瑾靈力原就是被莫非羽灌輸?shù)模丝淘缫呀?jīng)承受不住陣法的運轉(zhuǎn)整個人昏死過去。白止修行多年雖然還清醒著,但他卻覺得自己眼前仿佛開始出現(xiàn)了幻象。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人在耳邊呼喚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