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彼岸花開
小院幽靜素雅,這是雪姑在都城落腳的一個地方,原先除了寒慕長出入此地外,再無人來過,此時一夜間多了這么多人,倒是為小院平添了一些生氣。
邊與山有葉芳細心照顧已無大礙,司南雖與司顏姐弟相認,但終究是被顯附從小培養(yǎng)起來的殺手,面對心心思念的姐姐,卻表現(xiàn)出極為冷漠的態(tài)度。
“慢慢來,這么多年他也受了不少的苦,我能再見到他,老天待我不薄?!彼绢伩粗焖械乃灸?,心中一陣溫暖。
深秋時節(jié)太陽雖熱辣辣的,但那炙熱已無,雪姑無暇理會他們,她心中裝著夜墨的安危,急于去夜府探個究竟,無奈御風軍最近嚴查的緊,看來那些夜闖都督府的刺客還未緝拿到案。
司南與邊與山有妙手神醫(yī)的治療,傷勢好的神速,尤其是邊與山看到葉芳后,怕是再被刺上幾刀也不覺的痛吧。
有了失去才知道珍惜,他現(xiàn)在是寧愿背上數(shù)典忘祖的罪名,也不會再去怨葉芳了,更別說殺了葉芳為族人報仇了。
他默默地把仇恨轉(zhuǎn)到了封賢達的身上,希望爹娘和族人能理解自己,不要怪罪自己的做法。
他這里安心養(yǎng)傷,司南卻不曾放過他。
一日為殺手終生為殺手,這個道理不光是司南知道,就連司顏也知道。
這件事一直壓的她坐臥不寧,反而是司南不動聲色,雖沒有抗拒司顏認他做弟弟,也沒有對雪姑幾人做出排斥的神情,只是不理會他們其中的任何人。
小院內(nèi)幾株紅色的花開的正艷,司南立在旁邊盯著這幾株花正出神。
葉芳與司顏外出打探消息,邊與山無聊便也出屋透氣,見到院中的司南心中雖不喜,但還是沖他走了過去。
“這花叫曼珠沙華又叫彼岸花,還叫舍子花,原意為天上之花,見此花者,惡自去除,但此花雖艷卻開錯了地方。”邊與山看著鮮花惋惜道。
司南瞟了他一眼也不搭話,轉(zhuǎn)身向屋里走去,他似乎并不愿意搭理邊與山。
但他心中還在想那夜,他撕破邊與山衣服,看到他背上的刺字。
“就像某些人跟錯了人?!边吪c山在他的背后喊道。
司南暗想:先讓你囂張,等我恢復了體力,定要看明白你身上所刺何物。他不去理會邊與山徑自往屋里走去。
“花啊花,你若在游湖岸邊盛開,定會惹人爭相觀賞,可惜卻埋沒在這無人相識的小小院落,不知所謂地搖曳生姿。”邊與山說著眼看向司南,并伸手折下一朵,扔到地上踩爛道:“只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p> “哼?!彼灸陷p輕哼了一聲,走進房中。
雪姑無意看到這番情形,雖見司南不與邊與山計較,但知道他心中定有盤算。
她看著邊與山也是若有所思,為他治療時,看到他身上的刺青,分明是心法要訣。
“難道是長生訣?”雪姑自語道。
“你們回來了?”邊與山迎著從外面進來的葉芳與司顏。
“不在屋中修養(yǎng)出來干嘛?”葉芳連忙扶住他,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沒事,老在屋中呆著難受死了?!边吪c山笑呵呵地道。
雪姑也迎了上去,司顏便道:“外面風聲甚緊,卻沒抓到一個刺客,他們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了蹤影?!?p> “我記得夜墨說過,城東把守相對薄弱,離都督府也較遠,他決定獨自去營救那些人,慕兄心中因牽掛夜墨也跟了去,我才得以脫離他的看守行刺封賊?!边吪c山道:“他們能順利的脫身,想必是夜兄告訴了他們逃跑的路線,否則又怎會這般輕易走掉?!?p> “我要回府看看,不知道公子怎么樣了,我擔心得很?!彼绢伡钡?。
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一聽到夜墨也隨了那些人去了都督府,還指點他們逃跑的路線,心中更是不安。
“不要過分緊張,想必夜墨早已回府,過幾天等他們傷勢好些再回府上。”雪姑安慰她道。
她心中雖擔心,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她怕的不是夜墨與外人溝結,而是怕封賢達看透了他的行徑,那樣一來夜府上下人等,都會被拖入危險的困境。
“可是,我心中慌的很?!彼绢侅氐?。
“莫慌,這段時間盡量減少外出,封賊的爪牙遍布都城,以免招惹了他們。”雪姑囑咐他們道。
邊與山有了葉芳,自是懶得出去招惹是非,若在平時他怎會這般乖乖地聽話,怕是早就沖了出去,任他什么爪牙御風軍的,定要尋到封賢達拼命,看來這愣頭青終于知道惜命了。
躲在屋中的司南并不安份,他靠在門后偷聽他們的談話,知道夜墨也參與了昨晚行刺的行動,心中竟然莫名的一緊。
那個救了自己,不與自己計較還和自己患過難,長相雖嫵媚了一些,但在心中卻被自己承認是朋友的少年,此時想起來心中竟然暖暖的,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至于都督府,他還在顯附的引導下去過一次,這外表看似金碧輝煌氣派不凡,內(nèi)里卻是陰森可怖機關重重。
一想到這里,他不由地握緊了拳頭,重重地砸在了墻上,這般用力似是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忍不住彎下腰深吸了一口氣。
他還未直起身子,看到司顏走了進來。
“遠哥兒,你那里不舒服。”司顏連忙扶住他心慌地問道。
司南慢慢站直身子搖了搖頭,推開司顏緩緩走回床前坐了下來。
他不是不想與司顏敘家常,這么多年來孤苦無依,非人的殺手訓練,已將他變得麻木不仁,若是讓他起了良知,應該是在那次深山密林中與夜墨相處的那段日子吧。
“遠哥兒,我是姐姐,司顏姐姐,難道你不想和我相認嗎?”
司顏傷心地看著他,那絲擔心在她的心頭縈繞著揮之不去。
司南看了一眼司顏淡淡地道:“父母死去多年,我都有些忘記他們長得什么模樣了,你我從小就分開,一晃快有十年了吧,各自的成長經(jīng)歷不同,至于親情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奢望了。”
“遠哥兒?!彼绢伮牶笠魂囆耐?,忍不住痛苦地道:“都是姐姐不好,沒有及時尋你,爹娘死后連個墳墓也沒有,他們被埋于何處我也不知,每每深夜夢回都會自責萬千,好歹老天開眼,讓你我姐弟二人相遇,也算是對爹娘有所交代了?!?p> “你又何必自責,你我分開都在年少,那時你也只不過才十歲的模樣,而我也才七八歲的光景,以前的事我都忘了記不得了。”司南躺倒床上,背對司顏閉上了雙目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會。”
司顏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默默地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門。
躺在床上的司南,淚水卻悄然滑落腮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