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是你嗎
夜色茫茫,薄霧漸濃,巷子的深處有兩條人影晃動了幾下,便消失在霧色之中。
邊與山雖被龍紋刺中胸口,但沒有性命之憂,只是這一路奔跑讓他失血過多,堪堪地是跑不動了,好歹身邊有個攙扶的人,這才在御風軍趕來之前將他拖到一戶人家內(nèi)。
朱和帶領一隊御風軍追趕過來,借著月色看到地上的血跡觸手粘稠,便道:“血跡未干刺客就在附近,給我仔細地搜?!?p>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有人影一閃而過,朱和喊道:“追。”
一隊人馬便沖那人影追了過去,那條黑影似乎并不像他們想象的受了重傷,而是在都城里飛檐走壁折騰的很是歡暢,幾個起落下來已是把朱和他們遠遠地甩出了幾條街。
這人站在一處較高的屋頂上,看著亂哄哄的御風軍,暗自嘲笑道:“蠢豬一般。”
看此人的面相,在月光下依稀是司南的模樣,他扔下亂撞的朱和又回到了邊與山進去的院內(nèi),他并未驚動屋內(nèi)的人,而是蹲了墻根偷聽里面的人講話。
邊與山被黑衣人拖到房中,看到雪姑與司顏在內(nèi),心中驚詫萬分。
他們屏住了呼吸忍到街上亂糟糟的聲音遠去,這才問道:“怎么是你們?”他看了看身邊的黑衣人又道:“你是誰?”
黑衣人扯下了面紗,卻是明明死去的葉芳。
“葉芳?”邊與山一陣激動便要上前擁抱,一時忘卻了身上的傷痛此時牽連到,疼的他不由“哎呀”一聲,跌坐椅子上萎靡不振。
“慢來?!毖┕蒙锨包c了他幾處穴道,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對葉芳道:“傷的并不嚴重,只是失血過多,將這幾粒丹藥服下便可?!彼龑⒁话咨∑窟f給了葉芳。
葉芳接過倒出幾粒丹藥為邊與山服下,她知道這丹藥是雪姑用清心草與雨露制成的丹藥,自己被司南刺殺后,多虧雪姑與司顏路過相救,就是服用了這副丹藥才保住了性命,此時邊與山服下片刻后氣力果真恢復了不少。
“葉芳,真的是你嗎?”邊與山如夢一般,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面前,卻讓他一時恍惚了。
“是我,我是葉芳。”葉芳握住他的手,雖因失血過多冰涼一片,卻能感覺出他因內(nèi)心激動而微微顫抖。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蹦茄哉Z還未吐出,已是淚水滿面。
“是雪姑與司顏姐姐救了我,我才得以生還。”葉芳雖努力克制,但淚水還是灑滿了胸前。
她被雪姑救起后,養(yǎng)傷在路上拖累了一些時日,幸虧有雪姑的丹藥傷好的很快,這一路上和雪姑司顏混的熟了,這才講出了實情。
雪姑雖恨御風軍,也知道他們欺詐的手段,卻不曾想這御風軍中還有女子,竟然還是個千戶,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你可是還要回去?”司顏問她。
葉芳搖了搖頭,傷感地道:“我已是已死之人,想我這樣的殺手誰會在乎,只是現(xiàn)在想起邊氏一族盡毀我手,為了與山我也要鏟除了封賢達求他原諒?!?p> 雪姑瞧了她半響道:“那封賢達豈是你說除掉就能除掉的,我尋仇數(shù)年都奈何不得,你還是好好地尋了你的情郎過日子去吧。”
葉芳不由哀嘆一聲,她在御風軍多年,平時均是聽從顯附的指使,哪里見過封賢達?
司顏看出了她的心思,暗想:她與那邊氏子弟癡戀,若帶她在身邊定能引邊與山來,這樣豈不更加接近了長生訣?
“雪姑我看她也沒地方去,不如帶了她回都城,與公子商量了再做決定如何?”司顏自是帶上了她的小心思。
葉芳本是要回都刺探封賢達的,她哪里會放過這等機會連忙應聲,搞的雪姑也不好推辭只好應允,卻提出一條:進了都城先回自己租的院子,打聽了夜墨沒事才能回夜府。
這可好,剛到都城葉芳便夜闖了都督府,原想著去刺殺封賢達,卻趕上邊與山一伙人,誤打誤撞的救了邊與山,倒是成全了他們這一樁美事。
雪姑自知傷了封沉,老賊絕不會放過夜墨,潛回都城也是為了探聽此消息,只是沒想到封賢達的仇家太多,上門尋仇的如他養(yǎng)的食客一般多不勝數(shù),均是以刺殺失敗告終,刺殺之人不是死于非命,便是被捉住忍受不了酷刑折磨而死。
雪姑看著眼前的邊與山,他雖受了重傷卻僥幸逃脫,也算是命大福大造化大,而他身上有“長生訣”的秘籍,不知是真是假。
“聽說你手中有長生訣可是真的?”雪姑問道。
她此問并無惡意,但邊與山聽了卻刺耳得很,他的家族為此滅門,本人還被三番五次的追殺,全是因為它,一聽到此訣的名字,心中便刺痛的很。
“怎么你問這個干什么?”他斜視著雪姑,自從密林出來雖了解了一些為人處世,卻摸不透這人心所想。
“封沉被雪姑的風雷震所傷,需要長生續(xù)命,不知道封賢達可是為難公子了?!彼绢伩谥兴f也是她心中所想,并非故作姿態(tài)。
“封沉是否有命活,那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若不是夜墨為她輸真氣續(xù)命,她早就死了,饒的什么長生為她醫(yī)治?”邊與山雖是因受傷說的無力,卻還是讓人聽到他憤憤的語氣。
“你是說到現(xiàn)在也未將長生訣拿出救治封沉?”雪姑似是難以相信邊與山的話,畢竟此物在他手中早已是人盡皆知,既然這長生訣能救封沉的命,封賢達又怎會放過他,就是翻天覆地也要找到他拿到秘笈。
“夜墨公子豈不是無法脫的干系?”司顏甚是擔心。
“聽麥子講,封賢達給夜兄弟半年的期限找到長生訣,可是夜兄弟并沒有逼我交出,倒是有個老頭兒唬了我一把,好歹我是見過世面挺了過來,否則豈不是被他們騙了過去?”邊與山強忍著疼痛,一副老于世故的樣子,讓人見了打不得恨不得。
“老頭兒?”雪姑與司顏聽了也沒在意,以為是夜府老管家成叔,若是知曉他口中的老頭兒是玉龍,雪姑豈會如此鎮(zhèn)定?
“算來這日子也快到了,若公子不問你要長生術,你是決意不拿出來救他性命了?”司顏急道。
“我為何要救他性命,他與我有何干系?”邊與山道。
“你,你竟然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公子可是救過你的性命,你竟這般忘恩,早知如此公子就不該阻攔那些要你命的人。”司顏竟然急出淚來。
“司顏姐姐莫急,他從小未出過山林不諳世事,待我好好勸勸他?!比~芳也覺事態(tài)嚴重,連忙安慰她們。
“一個沒有半點感恩的人還指望他什么?”司南破門而入,他在外聽了好久,確定了長生訣就在邊與山身上,更確定此人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雖然他奉命去刺殺夜墨,但在密林多虧夜墨搭救,想起在林中與之相處的那段日子,他便不由的心中泛起陣陣溫暖,想起來倒是他有生以來,最為難忘的一段時光,此時聽邊與山講出這般負義之話著實激惱了他。
葉芳連忙擋在了邊與山的面前,她深知司南的武功,更了解御風軍訓練出來的殺手,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們都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
“司南你只是被他們利用的殺人工具,休要在這里大言不慚。”葉芳沖他道。
“司南?”司顏聽了身體一震,不由地看向司南。
司南聽了葉芳的話冷笑一聲道:“廢話少說,我可不像夜兄那么好說話,快交出長生訣?!彼麤]有發(fā)現(xiàn)立在一旁的司顏正怔怔地看著他。
“弟弟,是你嗎,你是司南嗎?”司顏盯著司南,口中喃喃地念叨著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也不管司南手中有沒有刀劍,就那么直直地向他走了過去。
“司顏?!毖┕靡话褯]有抓住她,又怕司南傷了她,連忙一掌劈向司南。
司南嘴角微微上揚,閃身躲過這犀利的一掌,他知道雪姑的功力,哪敢有半點的怠慢,他的目標是邊與山,哪里有心與其他人戀戰(zhàn)。
他閃開了雪姑的掌勢,人不退反進,徑自向邊與山撲過去,邊與山身受重傷,此時哪里還有半點的力氣躲閃,隨著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他身上的衣服被司南撕扯下一塊,露出了身上刺下的文字。
葉芳怎能讓他傷害到邊與山,情急之下手中長劍哪管能否逼開司南,便不管不顧地迎著司南刺了過去。
論說以司南的身手,這一劍本是平平的一劍,只要一閃身就能躲過去。
偏偏司顏擔心他,不由喊了一聲:“遠哥兒?!?p> 就這聲“遠哥兒”,司南身形一頓,竟是眼睜睜地看著葉芳,將長劍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不要啊?!彼绢伌蠛捌饋?。
她一個箭步竄到司南的身邊連忙扶住將要倒下的他,慌亂地喊著:“遠哥兒,遠哥兒?!?p> 遠哥兒是司南的小名,只有他的父母與姐姐才這樣叫他。
司南雖受了傷,人卻清醒的很,他一把抓住司顏道:“你是姐姐嗎,是嗎?”
“遠哥兒”這聲稱呼,讓他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時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啊,父親雖嚴厲卻不失慈愛,母親和姐姐都很疼他,尤其是姐姐一眼看不到他,便遠哥兒遠哥兒地叫不停,生怕他丟了似得。
這安詳幸福的日子,被那夜的殺戮毀掉了,那些人瘋了一般見人便殺逢人便砍,還未將他們藏起來的父母瞬間倒在了血泊中,他被大兩歲的姐姐緊緊地抱在懷中,可是還是被硬生生地分開了,從此再也沒了音訊。
眼前的這個美貌女子,聲聲地喚著他的乳名,她不是那個疼他愛他的姐姐還有誰?
“遠哥兒。”司顏哪里來得及細想,出手點了司南的幾處穴道為他止住血,即使如此鮮血還是不停地涌出。
“雪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快救救他?!彼绢伌藭r沒了主張,哭喊著向雪姑求救。
雪姑早已從她倆的對話中聽出八九分,現(xiàn)今司顏這么一哭求,更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忙上前一掌抵在司南的后背為他運功療傷。
說起這圣手門的“混元功”,傷人時會將人五臟六腑,奇經(jīng)八脈震傷,救人時,卻讓人體態(tài)舒坦病患立消,可謂神奇。
片刻,司南臉色緩和血也止住了,生命似是已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