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表n術(shù)清道。
“嗯？”
“你能出這東宮嗎？”韓術(shù)清被彩云扶著坐下，道，“你去打聽打聽我兄長他們的消息。你帶點銀子，好辦事。”
“嗯?！辈试拼饝?yīng)道。
宣政殿。
馬焱獨自一人扶額沉思。
那日，他進萬春軒。
躺著榻上的人見到進來人是他，突然怒目圓睜。只可惜，身中梵剎毒，動彈不得。
“韓顧馳，十五年前，你殺我妻。我卻要忍氣吞聲，幫你守江山。你說，今天，我該怎樣做？”馬焱開門見山，緩聲道，“我當(dāng)然是要加倍奉還。”
他背過身去，負(fù)手道：“我今天會送你歸西的。不過你莫害怕，你的兒女，都在地底下等著你了?！?p> 他轉(zhuǎn)過去時，榻上人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他韓顧馳這一生多么諷刺。當(dāng)年與趙氏——原配，只是一對農(nóng)民夫婦。但最起碼，還安居樂業(yè)，育有一子。
那時的馬焱，也只是年輕氣盛的少年。遇到了韓顧馳，并決定兩人一起組織造反。韓顧馳出謀劃策，馬焱負(fù)責(zé)帶兵征戰(zhàn)。
歷盡千辛萬苦，才有了大昭。在造反的那些年里，韓顧馳的花心本質(zhì)暴露無遺。淑妃，麗妃皆是在那些年里認(rèn)識。
還有一人，讓韓顧馳一眼傾心。此人便是崔歸雁。
崔歸雁是前朝將門女兒。自小與須眉無異，射箭、騎馬樣樣精通。崔歸雁父親雖效忠于前朝，但由于前朝統(tǒng)治者腐敗不堪，便投靠了韓顧馳。
韓顧馳多次表明心意，崔歸雁多次婉拒。
就在這時，崔歸雁對專一的馬焱日久生情，而馬焱也正有此意。兩人便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兩人可謂是天生一對。把聊戰(zhàn)場當(dāng)做家常便飯。很快，兩人背著韓顧馳完了婚。
韓顧馳氣急敗壞，要撤了馬焱的職。好在多人相勸，馬焱才得以保職。
不久后，崔歸雁誕下一子，名為馬進中。那段日子，是馬焱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可惜好景不長。
大昭才一建國，馬焱就逃不過韓顧馳的猜忌。馬焱那時年輕氣盛，容易得罪人。而且戰(zhàn)功赫赫，招人嫉妒。
馬焱便被誣陷。
他至今記得，那天烏云密布。將軍府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正是韓顧馳派來的人。
他一聽到消息，要出門去。她一襲紅裝，擋在了他的面前，道：“你退后，我來?！彼麆傄f什么，便被她的一記眼神給憋了回去。
留下個背影，她獨自一人面對那些不速之客。然后，他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把奪走來人手中的毒酒，一飲而盡，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歸雁！”他大喊著跑去抱住她，“這是什么？不要……快吐出來！”
她嘴角滲出殷紅的血，哪怕無力動彈，仍堅持對來人道：“替我懇請皇上，放過他。我相信他，不會謀反。定是有人……咳咳咳……要加害于他?！?p> 崔歸雁抗旨一事傳到圣上耳中，圣上勃然大怒，立刻親自來了將軍府。
韓顧馳到時，將軍府已經(jīng)一片拽布披麻，白馬素車。那時還在乳娘手中的馬進中啼哭不止，仿佛知道自己的母親已去。
韓顧馳轉(zhuǎn)身離去，下令徹查馬焱一事。最終，揪出了誣陷馬焱的臣子。以亂臣賊子誹謗開國功臣的罪名，將其株連九族。
可那又怎樣？
歸雁已去，留他作甚？
若不是還有一子，他恐怕早已隨雁而去。
這世間百態(tài)雖美，無她，豈不失盡其色。
堅忍了多年，他終于有機會，可以為她報仇雪恨了。他豈會放過……那天，他親手將手中那瓶斷腸散，倒入韓顧馳口中。
韓顧馳只是一時的痛苦，而他呢？
歸雁永不歸矣。
馬焱回過神之時，心如刀絞。多年過去，他還是未曾放下絲毫。
“咯咯咯……”一陣敲門聲后，馬進中推門而入。
“父……父皇?！北M管這樣喊過多次，但馬進中仍然難以接受，感到難為情。
“進中？何事？”馬焱總是在想起崔歸雁以后，整個人都變溫順了許多。
東宮。
韓術(shù)清終日待在屋內(nèi)不出，竟讓馬策看不下去了。馬策不顧一切的拉她出來，忘了她什么都看不見，差點害她摔倒。
“表嫂嫂，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秋千。喜歡嗎？”他扶她在秋千上坐下，道，“你說你老是在屋里待著，容易發(fā)霉噢?！?p> “我不是你表嫂嫂。”她道。
“我不管，你就是?！彼谷銎饗蓙砹恕?p> “我不是。”她冷聲道。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他推起秋千。
“你找我所為何事？”她冷冷道。
“表嫂嫂果然聰明，居然知道我找你有事？”
“你覺得誰沒事會找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什么毫不相干？你可是我……”
“閉嘴?！?p> 馬策噘嘴。
“青黛，是啥呀?！彼衲樒?。
“幫你表哥問的？”她一猜就中。
“我說表嫂嫂，你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尷尬不尷尬的……”
“紅豆？”一陣風(fēng)吹來，她一下子聞出了味道。
“表嫂嫂，你鼻子那么靈的？你肯定是個吃貨。我和你說……”
“閉嘴?！表n術(shù)清道。
“不要……”馬策突然就不推秋千了，做到了她身邊，道，“表嫂嫂，你知道紅豆什么意思嗎？”
“不知。”
“你騙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p> “那你知道還問?！彼z毫不留情面。
“……”馬策竟無法反駁，只能自言自語，“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唉，某人嘴上說是給表嫂嫂，怕表嫂嫂喝藥苦。實際上……”
“你話太多了?！彼鹕淼?，“幫我告訴他，我會親手殺了他，為術(shù)辰報仇。”
“表嫂嫂，你也太直率了吧。殺人還要告訴他，你要去殺他?！瘪R策饒有興趣。
韓術(shù)清不語。
馬策說：“表嫂嫂，我跟你說。習(xí)武之人，如果連你這點小伎倆都不能擋下，怎么可能在戰(zhàn)場，這種地方活下來。你上次用那發(fā)簪，連我都能擋下來的東西，表哥他怎么可能就……”
“別說了。我不想聽?！表n術(shù)清捂住自己的耳朵。
“表嫂嫂你不能回避啊。”馬策亦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