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兒子被送人了
小李強嘴里含著塊兒糖,心里美的直冒泡,這樣的糖她娘兜里還有一大包呢,等回家了他也得去他堂哥李軍跟前顯擺顯擺。
拐了彎這條街可沒有他感興趣的東西了,布、針線、紐扣、鞋底子......這些跟他有啥關系,嘴里有糖,娘拉著他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只是娘什么東西都得問問價,走得也太慢了,出來大半天他肚子都有點餓了。
轉了半天,蘇玉蘭也餓了,她還蹬了40多分鐘自行車呢,路邊有家餛飩攤,擺著幾張小桌子,豬肉餡的餛飩2毛錢一大碗,燒餅6分錢一個。
蘇玉蘭要了4個燒餅,一碗餛飩,付了錢,等飯的功夫正好能休息休息。
沒多大會,餛飩和燒餅就端上了桌,蘇玉蘭跟攤主大哥又要了個碗,把餛飩都盛出來給小李強吃,自己就著點混沌湯吃了兩個燒餅,也就吃了個多半飽。
倒是小李強兩個燒餅和碗里的餛飩下了肚,吃的飽飽的,心里滿足的很,誰說娘不要他了,又給買糖又給買燒餅的,還有這餛飩也香的很,比去年過年家里吃的餃子還香。
孩子的世界就是這么容易滿足,蘇玉蘭知道這大兒子短時間里是不會再問“娘是不是不要我們了”這樣的問題了。
可是無風不起浪,孩子們沒了爹,娘如果又不能把家撐起來的話,村里只會有更多的閑言碎語......
娘倆吃完,又從沒轉過的那條街從北往南走過去,兩個剃頭的攤子,幾個賣小板凳、小桌子的攤,這條街攤位稀稀拉拉的,人也不多,娘倆轉回去,正好也就回到放自行車的地方。
此時蘇玉蘭心里模模糊糊已經(jīng)有了一些想法,手里沒有多少本錢,她的第一桶金多半就要著落在這堆殘布上了......
有了頭緒,蘇玉蘭心里覺得松快不少,上一世為了生活沒能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次或許是老天給了補償她的一個機會......
回到家,剛停好車子,小李強就跑出去找弟弟李濤了,娘買的糖,他剛才在集市上已經(jīng)吃過一顆了,現(xiàn)在要是還想吃,就只能讓弟弟來要了。
下午蘇玉蘭把廚房收拾了一遍,她已經(jīng)跟公婆打了招呼,以后還是自己做飯,也跟大兒子李強說好了,晚上讓他帶弟弟回來吃飯睡覺。
這可是她這個當娘的第一次給“兒子們”做飯吃,蘇玉蘭干勁十足,要不是條件有限,她還真想弄個滿漢全席出來。
折騰了半天蘇玉蘭趕在天黑前煮好了半鍋紅薯玉米面粥,炒了糖醋白菜,還有辣蘿卜條,玉米面摻了白面做出來的窩頭也很松軟。
蘇玉蘭覺得自己做的這頓飯還是挺成功的,孩子們都還沒有回來,她把菜放在竹板拼成的篦子上,放進大鐵鍋里,灶里有底火,粥和飯一時也都涼不了。
雖說這個時代沒有電腦沒有手機,物質也很匱乏,可是孩子們的童年很充實啊,沒到上學年齡的孩子哪里有專門用大人看著的,都是大的帶著小的玩,一跑出去就是大半天,不到飯點是不會回家的。
蘇玉蘭開始神游了,她想起來小時候有一回在農(nóng)村跟小伙伴們玩的忘了回家,還是聽到村里的大喇叭廣播才知道過了飯點爺爺奶奶都已經(jīng)找了她大半天了......
過了一會兒,聽著外面有動靜,想著是兒子們回來了,蘇玉蘭滿心高興的從廚房出來招呼孩子們吃飯。
可是,一出來看到回家的卻是只有李強一個。
“娘,你為什么要把濤濤送走?”外面已經(jīng)有點黑了,進了廚房,就著昏暗的燈光,蘇玉蘭才看到小李強眼睛下面一道一道的黑印子,一看就是剛才哭過的。
“娘今天不是跟你一起趕集的,哪有時間送走濤濤!”蘇玉蘭自己也挺納悶,但是還是耐心的跟小李強解釋著。
“小軍哥說了,就是你讓大伯把濤濤送城里去了,他還說過幾天就會把我也送走!”小李強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了。
“什么?濤濤被親大伯送城里了!還是她蘇玉蘭允許的!”
蘇玉蘭心里的火騰的就竄上來兩丈高,她這下總算明白了,又送雞蛋,又買肉的,原來都是在這等著呢......別人可沒打她蘇玉蘭的算盤,人家要“賣”的是“她”兒子。
前幾天,蘇玉蘭還在心里瞧不上原主的菜包子性格呢,她在這個家里是極沒有存在感的,家里什么事情都不會有人跟她商量。
但是現(xiàn)在她成了蘇玉蘭,別的事情她也無所謂。
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務事沒人跟她提她還樂的清凈呢,只是自己“親”兒子被送人了,她這個當親娘的竟然一點信兒都沒聽到......
還真是拿她蘇玉蘭當個擺設了?
此刻,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來自這具身體里爆發(fā)出的歇里斯底的憤怒......
抄起案板上的菜刀,蘇玉蘭怒氣沖沖的就朝門外走去......
這年月農(nóng)村家里用的菜刀一般都是村里鐵匠鍛出來的,一把刀少說也有3斤左右,鑲了木把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刀身烏黑烏黑的,刀刃部分打磨的锃亮,特別鋒利,比現(xiàn)在專門買的斬骨刀都要好用的多。
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月亮就跟個小銀鉤似的躲在云彩后面,發(fā)不出什么光亮,沒有路燈,蘇玉蘭也沒有拿手電,如果遠處有人看過來,就只能看清楚一個人的大概輪廓,倒是偶有月光打在刀刃上閃著寒光,特別刺眼。
從她家這條巷子出來,隔著兩條巷子就是李建華家的房子,離得并不很遠。
蘇玉蘭沖到李建華家門口,對著關起來的門就是一腳,只是沒想到門從里面拴上了,沒有踹開。
她沒有再踹,也沒有砸門,舉起手里的刀沖著門板就劈了上去,“吭”一聲悶響,刀刃插進木門上,留下一道20多CM的砍痕。
如果換成她自己家的柵欄門,踹兩腳就踹開了,要是拿刀劈,那門非散架了不可。
蘇玉蘭揮著手里的刀,“吭”、“吭”又是兩刀,原本挺好的木板門,一下子多來三道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