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帝國,誕生于榮耀的龐大國度,超過千年的傳承歷史,一個詞便包含了太多的壯麗故事,英雄人物,史詩傳奇。
她是傳奇本身。史書留名的的詩人如此歌頌。
默倫城內,擁擠的人群互相簇擁著擠滿了羅貝爾大道的兩側,即便長達上百尺寬的寬敞街道也難以容納聚集起來的民眾。
這幅叫做萬民空巷的畫卷,在任何國度都不是隨便就能看到的。即便偉大如法蘭,默倫城數年也未必能見到一次。
嘈雜的聲音伴隨著漫天播撒的花瓣,充斥著街道,城衛(wèi)軍背對著街道中心,分側將人群維持在街道兩側,在街道中間空出了相對寬敞的道路。
馬蹄踏過石板,落下的花瓣在兩者中間,被踏得稀碎,沾染泥塵。越來越多的馬蹄踏過,很快,花瓣就已經與泥塵再無二樣了。
騎士們次第穿過羅南橋,沿著大道緩步前行,清一色身著重裝護甲,身披細碎的藍色鳶尾花紋飾披風與布罩衣。站在兩側的民眾最清楚,這是屬于他們的皇帝——博諾.卡佩的紋飾,卡佩家族的徽章。頭盔則只將面罩打開,與正式戰(zhàn)斗時的騎士相比僅有此區(qū)別。城衛(wèi)軍的軍官們此時才切實感受到差距所在。
狹長的隊伍行進許久,雄壯的白色駿馬載著頗為英俊的中年人,身著藍白主色調的軍禮服,金穗在陽光下閃耀著誘人的光芒——準確說,是誘少女的光芒。街道兩側,建筑的高點,無數的少女,無論是站在普通店鋪樓層上出身稍微富足但仍舊屬于平民的姑娘,還是落座于各式滑軌店鋪頂層的中小層貴族少女、婦人,都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此,等待此時一睹風采才華兼具的皇子亨利凱旋歸來時的夢幻景象。
盡管亨利此時已步入中年,且已經結過婚,甚至子女都已經開始接受教育,卻任然是法蘭境內公認的最佳情人人選。即使這永遠都不會發(fā)生,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亨利正值盛年,作為帝國的第一繼承人,幾乎可以確定為下一任法蘭皇帝。自幼年起便受博諾三世影響,作為一名正統(tǒng)的騎士侍從在各大貴族家中接受教育,身份尊貴卻極具風度,近年來又不斷出征南下,在戰(zhàn)場上證明了其不俗的軍事才能與素養(yǎng),更為其光環(huán)增添幾分光芒,相比年輕時,盛名不減反增,引得多少少女神魂顛倒,魂牽夢繞。。。
亨利三次遠征凱旋歸來,盛況一次比一次宏大,仿佛預示了法蘭盛世的再一次到來。
無論如何,作為帝國的未來,亨利實在是一個無可指摘的存在,上至大貴族,下至普通默倫市民,幾乎沒有人會對這樣的亨利討厭得起來。
長街中段,開始進入默倫相對繁華的商業(yè)街道。這是一家名叫香蘭的餐廳,并不以其本職餐廳聞名,但香蘭的第二層樓卻享譽默倫,因其不間斷供應的正宗海外紅葉香茶在其他店鋪卻是極為難得一見的稀缺貨物。
“怎么樣?威廉”,女人的聲音,充滿期待的語氣。
“嗯......”名叫威廉男人小聲應道,此刻仍閉著眼,揚起眉,一副小有享受的模樣。隨即睜開眼,卻并沒有對面的女性想象中的那種愉悅的表情,反而微皺起眉,一副無奈的表情“味道很不錯,嗯,雖然我也不太懂這些?!?p> “哦!邀請你來喝茶簡直是種浪費?!迸藫P了揚手,銀色手鏈頗為雅致的發(fā)出細碎的剮蹭聲?!八奈兜涝浿淮嬖谟谀人蚍蛉说乃綆?,還有那群貴族老爺的夢里?!迸溯p輕茗一口香茶,溫熱的水氣與香味無形的交織,她微微張開嘴唇,呼出熱氣。一切都清晰真實的落在對面的威廉的眼底。
長街上喧嘩不已,數十尺之隔的這里卻似遠離人世。
“像我剛剛這樣,看明白了嗎?”女人向著一臉認真看著她的威廉問道,卻發(fā)現對面的威廉如若未聞。銀色自眼前上下晃蕩“瞌睡了?”
“日光溫婉,不自覺沉浸其中了?!蓖⑿Γ峙聦γ娴目扇藘汉炔璧臅r候才是他最享受的時刻了。
女人的余光瞄過,四周最近的陽光也在十余尺開外,當即明白了威廉言下所指,稍稍的,一抹緋紅侵染臉頰“哦,陳年情話拿出來糊弄我?!?p> “小希爾,來,小小的喝一口?!?p> “克里斯汀?!蓖÷晢镜?。
“嗯?”
“希爾今年已經9歲了?!蓖p輕抿下一口茶“我想送他到我的老師那里,學習魔法?!?p> 克里斯汀臉色淡了下來“會不會太早了點。他才9歲,”銀色手鏈點綴著的皓白手腕拖著線條精致的下顎,以有些稚氣的憂愁表情望著窗外“魔法的學習經年累月,我可不想一晃幾年過去,他就從我的小寶貝兒變成想你那時候一樣的大男孩兒?!毕氲竭@里,克里斯汀又忍不住皺住眉頭“不是說不好,只是,那是我們的小希爾啊,你怎么能忍心讓他不在我身邊長大呢?”
‘小希爾’此時正安靜的拿著餅干,小口的咀嚼,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看了看對面的爸爸,又轉回視線盯著媽媽。克里斯汀很快側回臉龐,暖笑著拿起茶杯“來,再喝一口,小希爾?!薄P∠柟郧傻拿蛳乱恍】?,接著繼續(xù)消滅用手托著好讓其不掉在媽媽裙擺上的餅干。茶香逸散,餅干也很美味,但最開心的是坐在媽媽的懷里享受這些。
威廉看著小希爾,眼底也盡是溫暖?!拔业睦蠋熞呀洸饺雮髌鏀的辏衷剿鬟^深淵足足一年半時間,已然是這個世界接近頂端的存在,有她的教導,小希爾未來會比我更出色。”
“哦,確實是的,我親愛的魔法師大人?!笨死锼雇∽龀鼋器锏谋砬?,她知道威廉對這樣的嘲諷毫無辦法。
果然,威廉做出低頭反省的姿態(tài),即便并沒有什么需要他反省的。
“我也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他是我的孩子啊?!笨死锼雇≥p輕呢喃道。
威廉不再言語,只在心底感嘆,這是他唯一能給小希爾的了,他已別無他物。
維希圣殿
數十位白衣分列站立,垂首默默祈禱。居中的石壇之上,身著麻布衣衫的青年人雙手持握多邊晶體,平躺其上,晶體內光束交織成瑰麗的規(guī)則狀。石壇之后,佇立著更加寬大的祭壇,只是當中并沒有置放任何雕塑。
青年人闔目,作寧靜狀,兩側分別走來身著紅衣的神職,通常被稱作紅衣大主教,是如今只在法蘭遺留所有的古老神職。兩位紅衣主教以手勢空點,進行著難以為常人所理解的古老儀式,數十位主教中間的空道上出現另一位紅衣主教,雙手共持著被光芒充斥的晶體球,緩步走來。
穹頂雕刻著圓形紋路的水晶綻放出單薄的光影,以石壇上的青年為中心,照射而下。紅衣主教手中的光輝晶體球折射出一道錐形光柱,空白的祭壇上憑空綻放出遠勝其光源的光芒。所有主教皆垂首閉目,紅衣主教們眼中泛起金色光芒,借助來自天上的力量,他們有幸得以在至高神的意志降臨時窺見一絲,但仍是不可能直視至高神的形態(tài)。亦是因此,神的形態(tài)從未有固定下來的形象在人世留存。
居中的紅衣大主教神色肅穆,高舉雙手,然后慢慢松開,晶體光球懸于半空,緩緩飄向祭壇中的光影,然后在圓形光影當中佇停,似乎契合了什么東西,一瞬間轉變?yōu)榍驙罟庥暗暮诵墓庠?,照耀眾人,如同天上的太陽?p> 紅衣大主教大聲吟詠:“萬能的至高神,今日,我們于此聚集,”蒼老的聲音卻出乎意料的雄壯有力。
“哦,光??!”眾主教低聲吟頌。
“在這光源黯淡的時代,我們衷心的祈求——眼前的這位子民,賜予他福分,”
“哦,光??!”
“叫他后無險峻,脫離舊日,”
“哦,光?。 ?p> “叫他前無困阻,榮歸光內?!?p> “哦,光??!”
“光芒大盛!”大主教隨即以手輕點闔目青年的額頭,低首默誦如今已難為人所知的古老禱文,瞳孔中綻放出熾烈的金色光芒,以至于在已是強光環(huán)境下仍是顯得璀璨異常。
“光芒大盛!”,主教們一齊高呼。
居中的大主教緩緩閉闔上光芒璀璨的雙目,于原地跪坐。
“光芒大盛!”兩旁的兩位紅衣大主教亦是高呼。
跪坐著的紅衣大主教老朽的身體開始被熾烈的光侵蝕,如同被燃起火焰的木柴,漸漸化為虛無,什么都沒留下。
光影逐漸消失,太陽一般的光球凝聚成一抹璀璨的金色光芒,如同印記,烙在青年的額頭上。
一旁的兩位紅衣大主教起身,面對眾主教,其中一名老朽如同尸骸“今日,若望先一步去往天堂。他的名應在地上被稱頌,以紀念他在光內的事業(yè)。光佑若望?!?p> “光佑若望?!北娭鹘听R聲贊頌。
另一位還處于從壯年步入暮年當中的紅衣大主教宣布道“讓我們一同迎接我們新的光內的弟兄,虔誠者——菲利普!愿他在光內有福,愿光與若望在天堂紀念他的名?!?p> 名為菲利普的青年自石壇上坐起,一旁“年輕的”紅衣大主教接過他持有的多邊光晶體。
菲利普看著身前的空蕩處,就在剛剛,這里還有一位虔誠為他祈禱的老人。
“親愛的若望,愿你的名在光內被紀念?!狈评蛰p聲贊頌道。這并非是正式儀式的內容。眾主教,包括兩位紅衣大主教,都了然于心,菲利普與若望情同父子,也正是因此,若望才堅持為菲利普舉行今天的儀式,而不僅僅是因為教會的復興。
菲利普望向穹頂,神眷帶來的光輝停留在白質的光輝水晶之中,他恍惚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未來——大道之上,緩步前行,天使軍團的光輝幻影以相同的步調跟隨在他身后的半空中,人民聚集起來觀禮,目送著他登上至高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