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媽媽出去的時候,經(jīng)常會碰到幾只年齡比較大的狗狗,媽媽說它們都是她的朋友。
我問媽媽什么是朋友,媽媽說打架時能幫忙,餓的時候能告訴哪有吃的,無聊時能一起發(fā)呆的,就是朋友。我又問媽媽,我會有自己的朋友嗎?媽媽笑著說,小灰不就是你的朋友嗎?
想想也是,小灰已經(jīng)幫我打過幾次架了,昨天還在幫我教訓(xùn)一個對我吐口水的家伙呢。它打架時的架勢比我還爺們,虎虎生威的,挨她揍的都說我倆肯定是小兩口,不然它怎么會這么賣力。我知道“小兩口”是什么意思,所以說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我無聊的時候它一準(zhǔn)會趴在我旁邊發(fā)呆,絕對不會比我先起來。不過我餓的時候它也沒轍,甚至有時還和我搶吃的。
媽媽的朋友們會來找媽媽玩,媽媽和它們在一起耳鬢廝磨的,很是開心。有一次媽媽玩得太嗨了,居然忘了給我找吃的了。餓得我肚子一直“咕咕嚕嚕”叫,一夜都沒合眼。
不過大多時候,媽媽只是和她的朋友們一起臥在家門口或綠化帶的草地上,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就那么一直呆著,最多懶懶地?fù)u幾下尾巴趕趕蒼蠅蚊子,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都站起來擺擺尾巴各自回家。
媽媽朋友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只板凳狗。它全身都是白色的,就頭頂上有一撮黑毛,我和小灰都說那是喜鵲拉的便便。每次它過來,媽媽都會和它搖頭擺尾地親熱,很是熱烈,就當(dāng)我不存在似的。媽媽的大尾巴又粗又長,這只矮個子板凳的尾巴卻是出奇的短,像被刀齊根切過似的。媽媽和它差別那么大,我猜不透它們怎么會如此親密。
每次和它在一起,我都有種奇怪的親近感。不過我看不出它也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它很少會主動和我說話,時不時還會嘮叨我?guī)拙洹?p> 有一次,我和它趴在家門口,一個老太扔垃圾,力量使得有點大了,袋子里的香蕉皮飛到了我的頭上,我立馬“騰”地一下站起來,竄過去對著她“嗷嗷”就是幾嗓子,把她嚇得趔趄著飛也似地跑。她已經(jīng)跑老遠(yuǎn)了,我還在“嗷嗷”個不停。
“你不該這樣,”板凳說,“她不是故意的,你輕輕提醒她一下就可以了,何必這么兇?還不依不饒的?”
見我低頭不說話,它又慢悠悠地說:“能叫的狗都招人煩,叫個不停的狗更是讓人厭,你說是不是?”
它的話讓我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有些過分,便默默地點點頭。
還有一次,我嫌媽媽帶回來的饅頭硬,堅決不吃,還嘟囔個不停,恰好被它看見了。它看起來有些生氣,當(dāng)媽媽出去的時候,它坐在我旁邊,很嚴(yán)肅地說:“不管硬不硬,都是你媽媽辛苦找來的,你怎么能不吃呢?”
“你要知道,你媽媽不吃不是因為饅頭不好吃,而是它舍不得吃,它可是一直在餓著肚子??!”
“等你自己出去找吃的,你就知道有多難了。一會兒媽媽回來了,去給她道個歉!你媽媽為了你這么辛苦,你要做個懂事的孩子!”
我慚愧地低下了頭。媽媽回來的時候,我認(rèn)真地對媽媽說了句“對不起”并和媽媽一起分享了那塊硬邦邦的饅頭。
見得次數(shù)多了,小灰就說我長得有點像這個板凳大叔。聽它這么一說,再想想媽媽和它在一起時的親熱勁,我突然明白,也許這個灰頭土臉的家伙就是我的爸爸。
我可不想有個頭上頂著鳥糞的爸爸。
板凳會帶媽媽去附近的飯店找吃的,板凳有沒有吃飽我不知道,反正媽媽每次回來肚子都是圓鼓鼓的,有時還給我捎回來帶肉的骨頭或者大肉包子。我央求板凳帶我出去找好吃的,它笑咪咪地說你太小了,等你長大了我一定會陪著你去的。我說我不是已經(jīng)很大了嘛!它一聽便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拍著我的腦袋說:“還早呢,你這個小東西!”
有時媽媽也會領(lǐng)著我去找她的朋友們玩。它們住的地方和我們家差不多,直白一點說就是“臟、亂、差”,她的那些朋友們呢,在我看來,套句俗語就是“矮、矬、窮”了。它們個個身上都是臟兮兮的,不管黑的黃的花的看起來都是黑不溜秋一個色,玩耍的地方要么在小區(qū)的角落里,要么在馬路的草叢里,雖然氣氛很融洽很熱烈,但我總覺得沒意思。我問媽媽為什么她的朋友沒有一個干干凈凈白白胖胖的,媽媽瞪了我半天,最后氣鼓鼓地來了一句:“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