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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之主

第一百八十章

夢魘之主 夜空座 3253 2020-01-26 23:44:11

  獵人們零零散散朝著通道深處而去。緊隨其后的是下水道清潔工。

  被雨水急速冷卻的熔漿,表面如同餅干般松脆。只是輕易的踩過,藤蔓般的裂紋順著落腳之處朝著四周擴散。

  伴隨著卡擦卡擦的聲音,獵人們漸行漸遠,背影逐漸融入了陰暗里。腰燈釋放出的暈暈光亮在深處晃動了陣,突然像是丟進了水池的石子,消失的干干凈凈。

  歐文先生收回望向通道的視線,余光望了望周圍。

  獵人們,下水道清潔工都消失了,街道上空空蕩蕩,只剩下無面者以及亞楠昂安克市的安保部門成員。安保部門成員們或是畏懼或是好奇的端詳著自己身下這臺X-0號機器,連帶著看他的目光也崇敬起來。

  歐文先生輕嘆了聲,背靠著機器的鐵欄桿坐下。從違背最高決定席命令的那一刻起,他的政治生涯就已經(jīng)結束了,接下來迎接他的只會是無止盡的軟禁以及流放。

  歐文先生從口袋里摸出包裝良好的煙草,外表是皮質(zhì)的。拿出一根塞入口中點燃,噴出的卻是劣質(zhì)煙草的刺鼻氣味。他深深的吞吐著煙氣,就像是回到了漫長歲月之前。

  那時候他還持著鋼槍在惡臭的戰(zhàn)壕里匍匐著,瞇著左眼瞄準著前沖的敵人們。子彈呼嘯著貫穿空氣,目鏡中的敵手們的面容如同血色的惡花盛開,猙獰而丑陋。

  那日從他手中誕生的敵人尸首成就了今日他所站的位置。他一直覺得有一個天平,左邊放著敵人的尸首,右邊放著他今日的位置。人們都承認他的功績與職位相稱。

  而這天平又一次出現(xiàn)了,這次它的左邊放著他所在的位置以及半個亞楠昂安科市的未來,右邊則擺著他獨子的性命。而最高決定席告訴他,他獨子的性命遠遠比不上半個亞楠昂安克市的未來。

  天際的閃電正彎曲的穿過陰沉的群山,歐文先生狠狠的吐出煙草,嘴角露出獰笑。最高決定席又算是什么東西?誰有資格評價他?他曾經(jīng)殺死敵手只是因為他想要殺死敵手,如今他為獨子復仇只是因為他想要復仇。哪有什么對稱不對稱?

  如果這件事情再來一次,在為獨子復仇與亞楠市的未來之間做出選擇,他的選擇依然不變。

  身后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歐文先生下意識轉(zhuǎn)頭望去。一個個水坑散布在街道上,漣漪在水面蕩漾,沒有任何人靠近。

  可是歐文先生卻猛地瞪大了眼睛,古怪的跡象讓他目瞪口呆。他從雨幕中隱隱約約看出了一個男人的輪廓,頭頂高帽,手持長杖。

  歐文先生心念急轉(zhuǎn),伸手就往腰間的配槍摸去,同時就準備開口求援。

  可沒等話音落下,那男人的輪廓幾個晃蕩便消融在雨幕中。雨水從空中紛紛揚揚而落,長街就像是面碎裂的鏡子。

  更遠處,無面者們占據(jù)著街道的制高點。有幾位高高的站在街燈的頂端,就像是午夜站在樹枝上的梟。

  難道自己剛才見到的是幻覺?歐文先生瞇起眼睛,覺得有些不對,于是對著數(shù)米開外的無面者喊道:

  “你剛才看見一個人影了么?”

  聲音緩緩消失在夜色中,明明已經(jīng)足夠響亮,可是數(shù)米外的無面者卻毫無反應,就像是未曾聽見一般。

  他靜靜的站在雨中,黑色的風衣緊緊的裹在瘦小的像是樹樁的身體上,臉上沒有五官的面具蒼白的就像是人的骸骨。

  歐文先生脖子后面起了寒毛,還沒等他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聽得背后傳來了一道如同流水般的聲音。就像是深淵中河流的回響。

  誰?歐文先生惶急的轉(zhuǎn)頭望去,卻看見了一道瘦削纖長的人影。

  他筆直的立在欄桿之上,黑色的風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就像是鷹隼張開的翅膀。迎著歐文先先生的目光,嘴角露出幾分輕笑。

  而后眨了眨那雙如同漩渦般攝人心魄的雙眼,紳士般的躬身行了一禮:

  “歐文先生,在這樣的夜晚,我們又見面了?!?p>  歐文先生認出那張面孔,那張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懸賞令上的面孔,那張被稱為伊萊的面孔。但是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而且已經(jīng)被下葬了么?歐文先生不自覺的向后退了半步:

  “我是在噩夢中么?”

  “或許吧?!币寥R輕笑著。

  伊萊嘴邊的笑意還沒有退去,歐文先生便心念急轉(zhuǎn),抬手對著天空扣動了扳機。他需要無面者的援助,與猩紅羔羊的邪教徒單獨纏斗,可以被預見的,迎來的只會是必死的結局。

  子彈拉出刺耳尖銳的呼嘯聲,就像是一道垂死的呻吟。

  歐文先生看著不遠處的無面者短暫的投來一瞥,又很快移開了目光,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般。

  “沒用的,歐文先生。你所在的空間被我掌控了,或者說這里的一切都處在我的控制下,我就是這里至高無上的主人。就像是這樣。”伊萊松開了左手。蒼白的手套展開,一顆半球狀的黃銅子彈頭從中滑落,叮當?shù)脑以阼F質(zhì)的表面。

  “而在外面,那些無面者們只能看見你安然的靠著欄桿,抽著煙?!?p>  歐文先生瞇著眼睛:

  “你需要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你聊一聊,我覺得我和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希望你也能加入猩紅羔羊的組織中?!?p>  “我能得到什么?“

  “你可憐的妻子的性命。她可真是一位保養(yǎng)得當?shù)匿撉偌夷?。“伊萊拍了拍手掌,空氣一陣晃蕩,出現(xiàn)的東西卻讓歐文先生紅了眼睛。

  一只女人的左手,無名指戴著婚戒。婚戒的款式歐文先生記得清清楚楚。他怎么可能忘記,在婚禮那天親手為妻子帶上的婚戒。

  伊萊托著這只左手,感慨道:

  “我多么希望您的妻子可以為您寫一封勸告信,可她是那么的愛您。沒辦法,我只能切下這只左手,真可惜啊。您妻子再也不能彈奏鋼琴了,可或許,我們還能最后聽一聽?!?p>  隨著伊萊語音的落下,托著的那只左手竟然動了起來,它揮舞著纖長的手指,就像是蜘蛛揮舞著自己的鰲肢,幾個起落便跳上了一旁的欄桿。

  伊萊伴著左手的動作,拍著手掌合著節(jié)拍:

  “聽見了么?您妻子的絕唱,真美好啊?!?p>  “你想要什么?“歐文先生咬牙問道。

  “我要你交出你身下這臺機器的通行口令。“

  “絕無可能。”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本來以為我們能做朋友的,你漠視生命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歡喜。”伊萊聳了聳肩,輕快的跳下欄桿,彎腰從地上拾起了那顆黃銅彈頭,拋上半空中。黃銅彈頭在半空中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就瞄準了歐文先生的眉心。

  歐文先生臉色發(fā)青。

  伊萊端詳著歐文先生的臉色,一邊述說著自己的言論:

  “我喜歡人。真的,我很喜歡人,他們的情感是多么的復雜而奇妙。我能感覺到你的恐懼,你在顫抖。但讓你顫抖的并不是你將要死去的這個事實,而是這在你腦門前面子彈帶給你的源源不斷危機感?!?p>  伊萊打了個響指,那彈頭迎著歐文先生的眉心又靠近了幾分,但卻在將要觸碰前停下。歐文先生的臉色變得有些嚇人。

  伊萊眨眨眼戲謔道:

  “當我把這個過程拉的足夠長,甚至迎來死亡這件事情本身對你來講都會成為一件幸福的事情?!?p>  歐文先生握緊了手槍,他現(xiàn)在決定給自己太陽穴來上一槍。

  彭!

  一道流光閃電般穿過黑夜,伊萊胸口上插了把刀子。伊萊愕然的瞪著胸口的刀子,向后退了兩步,便從欄桿上翻了下去,面朝下的砸在濕漉漉的地上,

  伊萊先生還沒來得及弄懂就近是誰幫助了他,可是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該做什么。

  他踉踉蹌蹌的扒著欄桿站起,按著差分機前段的按鈕。齒輪滾輪在面前轉(zhuǎn)動,火花閃爍中,一行行數(shù)字在他眼中形成一句句文字。

  機器在哀鳴,程序在跳動。終于一切如他所愿,現(xiàn)在只要他輸入自己的通行口令,便能開啟機器的自毀程序。

  在偉大之恩死亡前,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妨礙獵人們的獵殺行動。歐文先生鄭重的敲打起按鈕,可就在這是他聽見了一道女聲。

  不,不是一道女聲。

  非常奇怪的,那更加像是兩位女子說的言語重疊在了一起。她們有著不同的聲線,可是說出的言語確實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樣。

  她們說道:

  “停下你的行動,然后,張開你的眼睛?!?p>  這道聲音是那么的奇特,就像是流水,沖刷掉了歐文先生所有其他的思緒,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但他非常迷惑,就像是有人突然說了一句難以理解的言語,不能明白其中的含義。

  張開眼睛?我不是睜著的么?

  肩膀傳來觸碰的感覺,歐文先生渾身一顫,就像是從噩夢中醒來。

  入眼便是一男一女木偶般相對而站。而自己正對著差分機,可是面前的程序卻不是自毀程序,而是發(fā)射程序。

  歐文先生下意識后退了半步,后腳跟踢到了欄桿,發(fā)出了一道清脆的響聲。這響聲似乎驚動了不遠處的兩人。

  “就差一點啊。”伊萊發(fā)出一聲感嘆。他伸手壓住禮帽,咬牙切齒的看著對面的女人。

  希瑞女士睜著雙異色的瞳孔,黑色的小禮服外面隱約可以看見女仆裝的虛影,就像是兩個人融合在了一起一樣。

  她嬉笑著說道:

  “啊。歐文先生,你面前這位伊萊先生操縱了你的五官?!?p>  說罷希瑞女士的雙眼銳利起來,緊緊的盯著伊萊:

  “你付出了一個雙生子的代價想要換獵人們的性命,真是好算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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