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往事4
而假山后聽完所有的沈清韻此時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了,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讓哭聲溢出來。
她以為她會不同,她以為她會嫁給文璟軒,然后為他生兒育女,在他的后宅慢慢老去。卻原來一切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
她抬頭再望了一眼假山外依然呆立的身影,那個靛藍色的身影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在夢里,他站在石橋上向自己伸出手,一遍遍地說著:“你若回首,我必在原地等你!”
沈清韻最后望了文璟軒的身影一眼,轉(zhuǎn)身悄悄從假山后退了出去。
此次離開,此生自己將不再與他有任何糾葛,兩人將相忘于塵世的煙火之中。
一個人在花園中站了半天,文璟軒才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墒撬麤]走幾步,就在假山附近踩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他挪開腳,只見一只紅寶石耳墜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驚喜地拾起耳墜,如果他沒有記錯,今天清韻來王府戴的就是這樣一幅耳墜。
他默默收起耳墜繼續(xù)向前走去,只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向著文沐婉的院子而去。
去見她一眼也好,雖然明知自己不能給她未來,不應(yīng)再糾纏她,但是心卻還是那么渴望見到她。就見一面也好,以后再離她遠遠的吧!
文璟軒進院子時,文沐婉還拿著針線正繡著新得的花樣子,卻不見沈清韻的身影。
“人呢?”文璟軒直接問道。
“我不是人呀!大哥,你來我院里總是找清韻,不找我,我會吃未來大嫂醋的?!蔽你逋耖_著玩笑。
聽到“未來大嫂”四個字,文璟軒心中一陣發(fā)苦。
文沐婉見大哥沒有像之前開玩笑一樣紅臉,反而臉色難看,也收起玩笑的語氣,正經(jīng)道:“剛才她的耳墜子掉花園了,回去找。結(jié)果回來就魂不守舍的,眼睛還紅紅的。我問她,她說是風(fēng)吹的,還說身體不舒服,急匆匆地就回府了。大哥,該不會是你欺負她了吧!”
聽說沈清韻剛才去過花園,文璟軒如遭雷擊,心中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又聽說她回來后眼睛紅紅的,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和母親在花園的對話,沈清韻肯定聽到了。
文璟軒是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院子的,文沐婉后來又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有聽到。他只知道清韻全聽到了,她聽到了自己的退縮,也聽到了自己想讓她做妾室。
沈清韻回到沈府后,又病倒了。自從八年前那場大病后,她就沒這么大病過,這次病得比八年前更加兇險。
沈清韻整整發(fā)了五天的高燒,每天渾渾噩噩地醒來喝點水,又渾渾噩噩地昏睡過去,把趙氏急得求了太醫(yī)來看也無濟于事。
第五日傍晚,高燒退去,沈清韻才醒轉(zhuǎn)過來。
雖然人醒過來了,但是整個人卻消沉了許多,不再像原來一樣愛笑,不再喜歡出門,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文沐婉一得到沈清韻好轉(zhuǎn)的消息就立刻趕到了沈府。
望著短短幾日消瘦了不少的沈清韻,文沐婉的眼淚都下來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那日好端端地回府后就生這么一場大病,擔(dān)心死我了?!?p> “沒什么事,只是夜里貪涼,開了窗,著了涼,感冒了幾日,這不是都沒事了嗎?!?p> 沈清韻一邊將茶遞到文沐婉手中,一邊安慰她。自己和她大哥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她了,省得她跟著擔(dān)心。
文沐婉見沈清韻雖然消瘦了不少,但是至少不像前幾次來看她時一樣昏昏沉沉了,才放下心來。
“你和我大哥之間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大哥欺負你了?那日你眼紅紅地回來,后來大哥來找你,又失魂落魄地走了。這幾天聽說你病了,大哥鬧著要來看你,結(jié)果被我娘鎖在院子里了?!?p> “我和你大哥能發(fā)生什么事,你別瞎想了。男女授受不親,以后別把我們扯到一起了?!?p> “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你和我大哥彼此鐘意,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我的未來大嫂。大哥他……”
“婉兒,那只不過是兒時的玩笑,如今我們都大了,我娘也打算給我說親了,你再將我們扯在一起說,不僅對我的清譽不好,也有損世子的名聲。”
文沐婉還想說些什么,沈清韻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將話題轉(zhuǎn)向了別處。
文沐婉本來沒將沈清韻說親的事放在心上,但是沒想到沈清韻病好后沒幾個月就和進京的舉子李璋銳定親了。為了這件事,她找過文璟軒,找過沈清韻,但是兩人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對她視而不見。
第二年三月,沈清韻成親前晚,文沐婉闖到了沈清韻閨房。她想不通,兩人之前還好好的,為什么沈清韻突然就會變了心,而自己大哥也不挽留。為什么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沒有得到滿意答案后,文沐婉憤然離去,并放言要和沈清韻絕交。
文沐婉走后不久,下人進來交給沈清韻一個檀木匣子,說是王府小廝送來的郡主給她的添妝。
沈清韻打開匣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只紅寶石耳墜和一張紙。紙上寫著:“你若回首,我必在原地等你?!?p> 沈清韻不受控制地再次心如刀絞,眼淚大顆大顆地滴在紅寶石耳墜上。
她拿起耳墜,在燈下照照,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裂紋。
這個耳墜是沈清韻及笄時沈翰山所送,她十分喜歡,后來不小心被丫環(huán)摔了道裂紋,不在燈下仔細看也看不出來。不過即使耳墜有了裂紋,她也沒舍得丟,一直佩戴著。
可是此時她手中的耳墜卻沒有那道裂紋,根本就不是自己原來的那只了。
而此時有裂紋的那只耳墜正在端王府世子的書房中。
文璟軒也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喝了多少酒了,他想忘記,卻又舍不得忘記。他喝得再醉,手里還是緊緊地握著那只紅寶石耳墜,好像要將它握進自己手心的骨血里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大費周章弄了一只一模一樣的耳墜給她,而將她原來那只留下,或許是想留下這唯一和她相關(guān)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