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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座送鉤春酒暖

第五章:重男輕女 丑陋習

隔座送鉤春酒暖 舟小鳳 1233 2019-04-20 23:11:07

  龍泉樓大門邊的石柱上刻著“三尺龍泉萬卷書,上天生我意何如?”,有幸來此作客的江湖人中,就曾有人言僅憑此句話便能將城中小家子氣的翡翠樓彰得豪氣云干,不過那時秦家家主并不在家,否則也沒誰敢這么開玩笑了。

  沈慶文光是走進封閉的樓室就深感寒氣肆意,不敢想象竟有人在此長期居住。

  生平不好動的他氣喘吁吁地爬上扶梯,這一天受的罪已不少,如今還得去找那旁人避之不及的秦將軍,委實糟心!

  幽暗的閣樓布滿奇門遁甲之暗道,神兵利器之所藏,最底層有三千兵甲,此后依次遞減,光排仗就把不喜殺斗的儒生看得眼花繚亂,不過好在論奇門遁甲,天底下能出其右之人恐怕黃土都快埋到脖子上了。

  他死命爬到龍泉樓最頂層的將軍主臥,這一層剎那間斷了寒氣,與樓下絕非同種境地。

  沈慶文一番走馬觀花,竟沒見著半個男人,接著向?qū)④娭鞣渴亻T的兩名白衣丫鬟打探情況,其中一名小丫鬟見駙馬爺張口,畢恭畢敬道:“老爺已經(jīng)半年沒有回府了”,書生不肯罷休又問秦家夫人,這位端莊的女子臉色有些難堪,慌張看向一旁被秦將軍戲稱“我見猶憐”的伶俐丫頭,只因小少爺秦淮關說過,這家里只有一個夫人!

  另一位平時愛?;^的小丫鬟支支吾吾道:“大夫人在少爺六歲時病死了……另外兩個小夫人在去年立秋,老爺前腳去邊境震懾西域,后腳就被少爺趕走……”說出另外兩個夫人后,白衣襦裙的背中間已然濕透,沈慶文只得作罷,獨自憑欄深思。

  湖中春意盎然,遠處藏青山盡收眼底,沈慶文忽的詩興大發(fā),向兩位丫鬟尋求筆墨后寫道“清澤紫云曉峰間,雨竹秀色亂侵天,春氣撩人凍肥草,憑欄新添紙一篇”筆意婉轉(zhuǎn)卻藏峰護尾,大家風范盡覽無疑。

  書生越寫越起勁,正經(jīng)事忘了,反而問起兩個小丫鬟姓名,她們只說自己姓孫便不再說下去,沈慶文洞察力何等了得,忍俊不禁時見她們掩面暴露出的細指,就大致猜測出武俠身份,說是皮糙肉厚也不然,只是關節(jié)上的新繭讓他想起早晨捻著石子擊倒山賊的秦鳩。

  少年秦淮關在龍泉樓背面的湖水中踏起漣漪,一縱跳上二樓……四樓……六樓,須彌間翻過窗臺擒住儒生,身旁伶俐的丫鬟嚇壞了,躲在端莊女子豐滿的胸懷,心里不停鼓搗:“我什么都沒看見,我什么都沒看見……”

  少年提著書生到湖中大庭詳談:“他不在?嗯,想來是這樣,當然不在,你走得急我都忘了跟你說他在西州。”俊俏少年將這柔弱兒甩向亭中,坐在木椅上翹腿說道“話說,你覺得我姐的一身武藝是怎么學的?”

  沈慶文被摔得屁股吃疼,理所當然道:“難道不是練武學來的?”

  少年瞥了一眼這白癡,搖頭長嘆道:“我姐其實不是家里第一個女兒,最早出生的大姐兩歲時夭折了,他甚至沒回來送葬,后來鳩兒姐出世被他訓練成武道高手,僅僅是因為女兒身,便不管其死活,日夜操練,一個玉石點睛不小心失手,硬是重練了萬遍!”

  總與自己唱反調(diào)的瀟灑少年黯然神傷,他憑強勁的力道拉住沈慶文的衣襟:“奶娘說直到我出生時,那人刻薄的臉上才生出難得的笑容,后來對姐姐的折磨也輕了許多,她學了詩畫,你房間那副百峰山就是她的作品?!?p>  “其實她真的挺喜歡你的詩的?!?p>  沈慶文聳聳肩,被少年放開后拍了拍素衣,淡然笑道:

  “我娶她就是了。”

  二人在亭中吃起苦杏仁,一旁青衣丫鬟服侍著兩位大人,少年談起這女子,稱其修為不弱于姐姐秦鳩,半年前刺殺秦止戈,手執(zhí)龍泉劍令其血濺三尺,可惜被金戈插斷琵琶骨,至今未愈。

  沈慶文聽到便痛得嘶叫一身,見此女眼熟,想起來剛剛是扯了她的秀娟問了些問題的。

  秦淮關從衣襟中取出一紙書,上面寫著“沈兄啟”三個大字。

  “你前腳剛走,就有只信鴿掠過,我看它往杏花村方向飛去,就順手抓住了,應該是你的吧,那個方向住的除了你就沒什么人會有事需要別人飛鴿傳書了?!鄙倌甑坏?。

  “咋抓住的?”沈慶文愣愣看著少年,隨手接過紙書。

  “準確說是鵝石擊中的?!?p>  “……”

  慈京末年,盜賊群起鬧事,大的賊伙多達數(shù)千人,小數(shù)群體也要用百計,為剿滅叛亂,皇上李昭淵派使者持虎符節(jié)仗,令軍進行鎮(zhèn)壓。

  四海萬邦你放唱罷我登場,沒個盡頭,位居通政使司的燕青在沈慶文出京時上書的疏患四十八策基礎上,建立“沈命法”其中規(guī)定:“賊盜起而不覺,覺而不捕,捕而漏之,兩千石以下至小吏皆死?!边@道踔厲的政策強行把同期榜眼燕青與探花沈慶文綁在一條方舟,因牽動太多利益而四面樹敵。

  沈慶文翻完秦淮關帶來的紙書后倚在亭中苦笑,他捏捏高峻的鼻梁骨,嘆道:“你燕青是鐵了心非得和我同甘共苦?爺爺在青州軍閥中勢力拔高,家住朝歌中央,銀兩無數(shù),跑來跟我這個窮光蛋搭肩作甚,得找蔣公琰??!”

  秦淮關望向湖中,咳嗽一聲,裝作士子吟詩的樣子,深奧道:“燕青我知道啊,舊第開朱門,朝歌城中央,第中無一物,萬卷書滿堂,家集二百編,上下馳皇王?!?p>  沈慶文嘖道:“不錯嘛,還知道燕青的成名作?!?p>  少年屁股扭捏一下,站起來舒展蜀錦,拍拍衣服,洋氣道:“可不是!”

  “可這首詩我家旁邊私塾的孩子都會背!”

  “你!”

  “那我再跟你說一句圣人云,得天之道,其聲若自然,失天之道,雖立不安,我們的皇上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可惜被紅粉骷髏迷住心竅啦?!?p>  秦淮關托著下巴,一本正經(jīng)的憂國憂民:“這個我知道,皇上確實過分了。”

  “算了,再陪我去藏青山一趟吧”沈慶文灑脫笑道。

  “不去!”

  “不去?那我找你姐去了,你就自己想辦法打發(fā)時間吧。”

  “你個無賴!”秦淮關呸了一聲。

  書生毫無顧忌,剛想起身拍拍長衫儒衣,又意識到自己出門太急,忘了穿上那一身行頭,扭頭就走,少年只好乖乖跟上。

  “先說好,這次我陪你去,剛剛跟你講了那么多,你得對我姐好點!”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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