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悟劍池的生活起居,朱溫與聶凡二人也是早早起身。
來到院中,便看到了堆放在竹桌之上的衣物干糧以及一本書冊。
朱溫上前拿起書冊,便看見上面的“品劍錄”三字,想必這就是悟劍峰主所交代的這幾月的體悟了。
《品劍錄》,顧名思義其內(nèi)便是記載著,天下各劍道名家的劍藝品鑒,以及各類神劍名兵。
冷流云現(xiàn)居悟劍峰主之位,一路以來,一心求劍,更是將自己的一些劍道體悟記錄在《品劍錄》中,讓門內(nèi)弟子在劍修的道路上,要少走了不少彎路。
朱溫隨意翻動了幾頁,只見內(nèi)中大多畫著一些名劍圖冊,以及在一旁批注著歷代名家的劍藝品鑒。
饒是對劍道一竅不通的朱溫,現(xiàn)下也是被其中的內(nèi)容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師弟,我也要看。”
聶凡則是在一旁拉扯著朱溫,叫嚷著道。
“行,咱們一起看?!?p> 朱溫將桌上的其它物品收進屋內(nèi),將《品劍錄》平攤在竹桌之上,兩人一起觀看了起來。
一個時辰過后——
“太無聊了,還是在悟劍池比較有趣,唉……”
聶凡趁著朱溫觀讀的同時,歪著腦袋緊貼在桌面之上,不斷翻看著書冊后面的插圖。看了一陣之后,感覺實在無趣,不由嘟囔著小嘴抱怨道。
“確實有些玄妙……”
朱溫看了許久,也是領(lǐng)悟不到書中所寫的那種縹緲劍道,就如身處云山霧海中一般。
正在兩人感覺疲乏之際,一陣酒香卻是飄了過來。
朱溫沿著酒香看去,卻見一個黃衫男子,提著一壺老酒走了過來。
男子身著黃衫,一頭烏黑隨意披散在腦后,腰間更是系著一串銀鈴,走動之間“叮當”作響,一副慵懶姿態(tài),頗顯玩世不恭。
“品劍錄?師父倒還是老樣子?!?p> 男子上前,將老酒和帶來的一些熟肉放到竹桌上說道。
“不知這位師兄是……”
朱溫將桌上的《品劍錄》收起,躬身施了一禮問道。
“忘了自我介紹,我也是這悟劍峰的弟子,蒙峰主賜名劍二,你們叫我二師兄就行。”
劍二邊說邊將熟肉分好,又從草堂內(nèi)找出幾個空碗,將老酒倒出,似對此地環(huán)境頗為熟悉。
“二師兄好!”
聽到劍二介紹,朱溫與聶凡兩人齊聲問好道。
“不要這么拘束,咱們喝酒吃肉。”
劍二倒不似冷流云與劍一般冷漠,但也顯得太過熱情,弄得一旁的朱溫不知所措,站立在一旁并未坐下。
“怎么?不相信我?放心,這里是天劍宗,還沒有誰這么大膽子,敢冒充悟劍峰主的徒弟?!?p> 劍二說完,先是自己喝了一碗。
“師兄為何跟峰主他們……”
聶風小聲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和他們一樣冷冰冰的?”劍二又喝了一口,接著說道:“你看看我,可比劍一那家伙長得陽光多了,風華年少,就當灑脫一些,每天弄得和師父……”
劍二說到后面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朱溫看著眼前的劍二,覺得此人和趙大括之間,就只差那一嘴的罵罵咧咧了。
“坐??!來!”
劍二伸手將朱溫拉扯過來,聶凡見狀也是坐了下來。
朱溫也是許久沒喝酒了,經(jīng)不住劍二的勸說,兩人不多時,就推杯換盞了起來。至于聶凡只是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吃肉,要說悟劍峰的伙食確實不怎么樣。
“師父將你們安排到此處,都說了些什么?”
劍二隨口問道。
“悟劍峰主叫我們來此,仔細研讀《品劍錄》,三月之后再來找尋我們?!?p> 朱溫放下酒碗說道。
“唉,果真如此?!眲Χ@了口氣,接著說道,“什么品劍不品劍,照我說啊,這世間的劍何止千萬,還是自己的劍靠譜一些。”
劍二說完將身后長劍解下,放到竹桌之上。只見長劍通體明黃,劍身上似有星光點綴,顯得格外璀璨奪目。
莫說是朱溫,聶凡此時的目光卻是完全被這柄明黃長劍吸引,連手中的熟肉掉落到地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二師兄,能不能讓我摸一下你的劍?!?p> 聶凡一雙小眼里充滿了渴望。
“假靈體,嗯……”劍二沉吟片刻,繼而說道,“無妨,你隨便看看?!?p> 朱溫經(jīng)過上次墨劍的事情,本想阻止,卻是被劍二一手給按了下來。
眼見如此,朱溫只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聶凡,如若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就將聶凡手中的長劍拿開。
朱溫一直覺得,聶凡對劍的熱衷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癡迷的程度。甚至在聶凡的眼中,一柄劍要比一個尋常的普通人要有趣多了。
只見聶凡小心地將長劍拿到手中,先是仔細地看了一遍,又是將小臉貼在劍身之上,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溫度,接著又將長劍放在竹桌,雙手輕輕撫摸了起來。
那樣子,就像是在捋著一只溫順貓狗的毛發(fā)。
最后,聶凡將長劍復(fù)又拿起,抱在懷中,緩緩地閉上雙目。
期間,朱溫與劍二兩人都十分安靜,一動不動,生怕打擾了眼前的這個一臉恬靜的孩童。
一滴眼淚從聶凡的臉上滑落下來,稚嫩的小臉上慢慢涌現(xiàn)出了一絲悲傷。
“嗚嗚——”
聶凡終是控制不住,將長劍放回竹桌上,小聲嗚咽了起來,淚水滴落在劍身之上,又連忙用小手將滴落的水漬擦干。
“二師兄,你的劍好可憐啊,我看著它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唉聲嘆氣,都不大愿意跟我說話,它怎么會這樣?”
聶凡通紅的雙眼看向劍二哽咽著問道。
“嗯?真的嗎?我怎么不覺得,你看我平常給它講這么多笑話,它怎么可能不開心呢?”
劍二一臉疑惑的說道,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口,接著說道:“我知道了,它一定是想喝酒了,你看看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來來來,一醉解千愁!”
劍二說著,舉起手中的酒碗,將碗里剩下的酒全都倒灑在劍身之上。
濁酒灑落,明黃長劍的劍身似是暗淡了不少。
一片余暉落下,酒水從劍尖滴落下來,竟真如哭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