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之境中,失魂落魄的淮笙站到靡生的面前,看著眼前這個淡然的女子,凄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知意味的笑意。
“你來了?!边@是一個陳述句,靡生淡淡的語氣中似乎透著志在必得的篤定。
“靡生,我知你,你給夢許一個容身之所吧?!?p> 隨著這句話落,謝晚顧突然感覺自己與靡生融為了一體,似乎這才是她真是存在的軀殼。
謝晚顧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做出各種的動作,一面是夢許,一面是靡生,一面又是她謝晚顧!
一切結(jié)束了,靡生托著腮,看著眼前眉目安詳?shù)膲粼S,你可知你的美夢是如何得來的嗎?
而在謝晚顧的心中卻突兀地出現(xiàn)了幾句話來。
是否好奇,明明淮笙即使耗盡自己的生命之力也無法造出夢許,為何最后夢許還是重生了?
而這不過是因為清兒罷了。像夢許是淮笙的夢境一樣,淮笙是清兒的夢,是清兒用一生去守護的夢境。然而滄海桑田,她的夢一直若即若離,所以她對橫空而降的夢許懷著極大的惡意??杉词惯@樣,她也并沒有想過害夢許的性命。噩夢的披風,只是會讓夢許沾染上欲望的氣息,從而被趕出日月殿,可誰曾想到夢許會傳上七彩幻夢衣呢?兩項相沖,即使是神也會迷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更何況是本來就是夢的夢許呢?
夢許死了,淮笙也要死了。清兒的夢,碎了。
于是,她以自身血脈之力,助淮笙重新早就了夢許,也讓她自己的美夢得以繼續(xù)。
清兒,是天地靈力所生的月華,也是一個清風明月的晚上,清兒初入世間,那一抹淡淡的光華便醉進了她的眼中。
一見君顏誤終身!其實,也不過是執(zhí)念罷了。
畫面一轉(zhuǎn),葉朝漓看著謝晚顧突如其來翻身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睜得突兀得大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喃喃著,謝晚顧的手顫顫巍巍地舉到自己的眼前,透過紗窗照射進來微光剪下一片片陰影,謝晚顧微瞇著眼看著自己素白纖弱的手指,一瞬間覺得這雙手不似人間的物什。
“或許這才是夢?”她輕輕闔上了眼眸,半晌之后緩緩睜開,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唇角便下意識地勾起,只有心間淡淡的鈍痛像是一把鈍鈍的刀刃一刀刀的刮在她的心間。
“這就完了?”葉朝漓津津有味地看完這一場大戲,期間還讓阿旭送了些瓜果花生進來,看著顧九卿一愣一愣的。
“不然呢?”顧九卿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不能理解為何孟婆會讓葉朝漓這個不靠譜的家伙來完成這件事情。
“那你說,這謝家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葉朝漓完全不受顧九卿鄙夷之情的干擾,將最后幾顆花生送入口中,這才正色道。
“何方神圣我不知道,但是葉小姐,她就快要死了?!鳖櫨徘鋰@了口氣,“她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住這造夢獸的威壓了?!?p> “可是她這次不是已經(jīng)想起來嗎?”葉朝漓歪了歪頭,“那只怪獸就不用再替她造夢了唄,自然也能活下去?!?p> “嗯……你再看看。”此刻顧九卿覺得自己是在與一個智商有問題的家伙對話。
“我再看看?”葉朝漓心想我不是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嘛,然而出于人道主義關(guān)懷她還是聽一聽顧九卿的話吧,而這一看,她還真發(fā)現(xiàn)了問題。
紫煙中,謝晚顧的脖頸間的霧氣特別的明顯,淡淡的藍色帶著朦朧的味道一點點地鉆入謝晚顧的口中,而此時的謝晚顧神情扭曲,原本姣好的面容變得頗有幾分可憎。
“這個?”葉朝漓默了。
難得看到葉朝漓正經(jīng)的模樣,顧九卿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總算是開竅了。
“造夢獸原本就是以世間的惡念造夢的,但是淮笙將他強行封印在夢許的體內(nèi),讓夢許的孿生姐妹靡生替她造夢,按道理說只要謝晚顧成功想起所有的事情,造夢獸自然便會煙消云散,可是這……我明白了!”葉朝漓眼睛一亮。
“謝晚顧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淮笙沒有預(yù)料到的事情,導致她心底的怨恨像是瘋長的野草一般,衍生出了一個對立的人格,而這個人格正合造夢獸的意圖,造夢獸便從這個人格身上汲取源源不斷的怨恨,從而在這一刻進行瘋狂的反撲!”
顧九卿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葉朝漓再看向謝晚顧,此時她已經(jīng)完全被另一個人格取代了,安靜恬雅的臉上綻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葉朝漓便有幾分不寒而栗的感覺,總覺得謝家要出事兒。
“謝晚顧這些年在謝家過得甚是不如意,在她很小的時候便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母被打罵,被眾人欺凌,最后還被謝家主母賣入青樓。那時候,大家都覺得謝晚顧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女孩兒,于是便將她丟到伊蓮閣中自生自滅,而這個情況,直到謝之逸高中之后才得到緩解?!?p> “我有問題,為什么謝家主母不把她也賣了?”葉朝漓覺得,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那肯定得要斬草除根吧,不然不是給自己埋下一個定時炸彈嗎?
“謝晚顧雖然是庶出,但是也是謝家的血脈,謝家主母怎樣對待她的生母謝家長輩不會管,但是若是虐待謝家的血脈,他們定是不會答應(yīng)的。”顧九卿冷笑一聲,“更何況,謝晚顧從小便是一個美人胚子,養(yǎng)到及笄后隨便嫁出去聯(lián)姻,不也是一個極好的打算嗎?”
“說的也對哦。”反正一個小丫頭又不會分家產(chǎn),翻不起什么浪花來,就當是養(yǎng)一只小貓小狗唄。
葉朝漓點了點頭,明白了這破事兒的來龍去脈。
“那我何時去謝家呢?”
“不用你去,謝晚顧自然會到彼岸花開找你的?!鳖櫨徘涫趾V定,葉朝漓的質(zhì)問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那造夢獸被封印這么些年,魂體早就受不住了,那只小狐貍不過是受了一點彼岸花開氣息的沾染便能令他重新醒過來,他怎么會放過你呢?”
說話間,一向沒個正行的顧九卿罕見地有幾分漠然的氣質(zhì),“你到時把他解決了,謝晚顧不也是你的盤中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