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織緋此刻還躺在亭子的小塌上昏昏沉沉,沈冬至的讀書聲讓她有些困倦了。
雖然每日里來要處理收到的帝京的消息,可除此之外稍作安排,就全在歇著了。
太女殿下是個(gè)有謀略的,也不用她太操心,所以這日子倒是也悠閑。
“派了小仆去給你送了些從皇宮中帶出來的果子,想著你愛吃,卻不想你在這里偷懶……”
鳳輕狂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亭子外傳了進(jìn)來,原緋本懶洋洋沒有精神的葉織緋也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緋身體不好,得太女殿下體恤方能如此,如今殿下倒怪起緋來了……”
葉織緋從小塌上起來,走到了石桌前坐了下去。
桌上是冰鎮(zhèn)過的梅子湯,一口飲下,緩解了這夏日的燥熱。
沈冬至放下了手里的書,將已經(jīng)倒出來許久,已經(jīng)不太冰的梅湯放到了葉織緋面前。
鳳輕狂感受著口中的涼意,看著沈冬至的動(dòng)作,勾了勾唇。
“這幾日不見緋就多了個(gè)貼心的小徒弟,可喜可賀……”
沈冬至去找葉織緋問功課的事情,鳳輕狂是知道的。
只是也不知沈冬至的想法如何,他哥哥沈冬至便是開過私塾的,如今偏偏來問葉織緋。
鳳輕狂想著笑意深了深,莫不是問的問題都是些高深難懂的?
鳳輕狂倒不以為然,看起來這沈冬至對葉織緋可是挺尊重的,只怕是早就看出來這葉織緋不一般了吧。
“太女殿下就不要取笑緋了,緋這身體又哪里帶得了徒弟,不過是剛好閑著無事指導(dǎo)一二罷了……”
葉織緋的意思,鳳輕狂也聽出了幾分。
她并沒有收徒的打算,況且她的師門收徒極其嚴(yán)格,又怎么能這么隨便?
鳳輕狂但笑不語,也不知沈冬至有沒有聽出葉織緋的意思,亭子里的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
除了蟬鳴便是瓷盞的聲音。
腳步聲漸漸近了的時(shí)候,鳳輕狂就開始不自在起來。
她已經(jīng)猜到了來人,就是不便回頭罷了。
葉織緋看了一眼鳳輕狂,眨了眨眼,對她使了個(gè)眼色。
即便是她不提醒,鳳輕狂也猜到的來人。
“奴見過太女殿下……”
鳳輕狂感覺到身側(cè)有一陣熱意過來,沈夏至就站在了她的身邊。
許是住的地方離這里還有些距離,這一路走過來,身上倒是帶著熱氣。
“坐下吧……”
鳳輕狂端起桌上的梅湯抿了口,只是微微抬眼看了沈夏至一眼。
沈夏至的臉上帶著幾分拘謹(jǐn),只是眼中卻是盈著欣喜的光。
自從來到帝京,他還未曾見過太女殿下,如今這還是第一次在府中看到她。
一日不見日日思念,他也不敢奢求太多。
他自己清楚的知道太女殿下并不喜歡他,可是感情這種事情又怎么能是他來控制的。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又哪里能找什么理由呢?
或許是因?yàn)槟呛懈恻c(diǎn)吧,那時(shí)便心動(dòng)了,之后喜歡越來越深。
“奴怎么能和太女殿下同坐呢?”
沈夏至站在鳳輕狂身側(cè),余光一直看著鳳輕狂的臉色。
心中因得見心愛之人的歡喜,充斥在他的心上。
“哥哥你就坐下吧,要聽太女殿下的話啊……”
沈冬至拉著沈夏至讓他坐到了鳳輕狂旁邊的位置,這才松開了手。
葉織緋看著沈冬至的舉動(dòng),和鳳輕狂對視了一眼。
這孩子,倒是機(jī)靈。
“葉先生,我想起在你那里看到過一本書,里面有些還不太懂,能否請葉先生回去給我講解?”
沈冬至這時(shí)候提起這個(gè)問題,無非就是想支開葉織緋,讓沈夏至和鳳輕狂獨(dú)處。
葉織緋知道,她便是留在這里,也無濟(jì)于事。
這件事,如果鳳輕狂一直逃避,就會(huì)一直卡在她的心里。
不如早些說清楚的好,更何況……
依她來看,她覺得這個(gè)沈夏至有戲。
“太女殿下,緋就先告退了……”
葉織緋愛莫能助的看了一眼鳳輕狂,就離開的亭子。
亭子內(nèi)一時(shí)無話,良久,鳳輕狂才嘆了口氣。
她倒了杯冰鎮(zhèn)的梅湯,遞給了沈夏至。
她的目光這時(shí)才看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來帝京住的不習(xí)慣,他竟然比以往瘦了些。
“喝了吧,你初到帝京若是有什么不習(xí)慣和需要的東西,可以告訴孫管家,她會(huì)幫忙安置妥當(dāng)?shù)摹?p> 沈夏至聽話的端起瓷盞,小口的喝著,聽著鳳輕狂的話,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鳳輕狂以前未曾看過他,這時(shí)離得近,她又打量著他,方看到了他兩嘴邊的清淺的梨渦。
笑起來的時(shí)候,柔軟又惹人憐愛。
若說他這張臉寡淡,他又有一雙好看的眼睛,笑起來時(shí)梨渦輕旋,讓整張臉都出彩幾分。
“太女殿下……奴有個(gè)問題一直不得其解,不知太女殿下能否給奴一個(gè)解答?”
沈夏至喝了幾口梅湯,身上才覺得涼爽。
他抬起眸子,眼里看著鳳輕狂時(shí),帶了幾分亮光。
眼中的情意,讓鳳輕狂沒有辦法再逃避。
“太女殿下,是不是厭惡奴?所以才不想看到奴?”
無論太女殿下怎么樣對待他,他的都在喜歡著太女殿下啊。
若是太女殿下厭惡他,以后他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
“未曾……只是孤不知該如何再去喜歡一個(gè)人……孤的身邊危險(xiǎn)重重,你不適合待在孤的身邊……”
他就像是山間的蓮,鳳輕狂不太想讓他留在她身邊。
“奴……會(huì)努力學(xué)習(xí)怎么適應(yīng)這里的,太女殿下不要討厭奴,不要趕奴走,好不好?”
沈夏至聽著鳳輕狂的話,扯住了她的一小塊袖子,他的神情是滿滿的慌亂。
“殿下,奴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偶爾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殿下就知足了……殿下……”
鳳輕狂看著沈夏至的動(dòng)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diǎn)的喜歡呢?
鳳輕狂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她的心在憐惜他。
罷了,他想要待著就待著好了,太女府又不是養(yǎng)不起。
鳳輕狂伸手將沈夏至的手拂開,沈夏至的眼中也隨著鳳輕狂的動(dòng)作而變成了死寂。
他動(dòng)了動(dòng)唇,話終究沒有說出口,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卻一直不肯讓它墜落。
正當(dāng)他絕望的時(shí)候,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溫?zé)岬氖终莆兆 ?p> 他有些驚訝的抬起了淚眼看向了鳳輕狂。
只見鳳輕狂微微勾起了唇角,用手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若心中有孤,便留下來吧……”
鳳輕狂對沈夏至算不上特別喜歡,可卻有些心疼他了。
既然如此,就順從自己的心思吧。
“殿下……”
沈夏至哭著居然笑了起來,眼中是由衷的欣喜。
太女殿下,愿意接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