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忽然有個腳步聲靠近,一轉身進得廳門來,竟是位年輕公子。妃羽裳不過瞥了一眼便要繼續(xù)吃自己的東西。坐在下手的相夢卻察覺到什么,伸手在桌下拉了拉妃羽裳。妃羽裳奇怪看她,相夢低聲道,“你看這個人是不是那天酒樓的……”
妃羽裳這才轉頭認真打量了一下。
進來的公子似乎沒想到這里坐了一桌的小姐,歉意一笑,行禮:“聽聞表妹今日生辰,特意前來賀上一賀,不想來得有些不巧了?!?p> 謝依依愣了一下,起身上前,“表哥,哪里話。表哥能記得我的生辰,我很開心了?!边@說話里竟然倒是溫柔了幾分。
那公子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雙手遞給謝依依,態(tài)度依舊謙恭,“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謝依依接過來,打開錦盒,眼睛亮了起來,“好漂亮。謝謝表哥!”那盒子里是一把精致無比,珠光寶氣鑲嵌的銀梳子。
那公子躬身行禮,便道,“不打擾表妹會友了?!闭f著,轉身離開。
謝依依開心的讓人將那梳子去收好,才又回到桌上來。
妃羽裳對旁邊的相夢道,“沒想到之前酒樓里的登徒浪子,居然是謝大小姐的表哥?我還真是看走眼了。”
相夢嗤之以鼻,“任他是什么身份,也是一個齷齪的人?!?p> 妃羽裳搖了搖頭,示意她小聲點,“知道俠女大人嫉惡如仇,但現(xiàn)在可不是聲張的時刻?!?p> 桌子對面,舒靜女正用曖昧甜美的聲音問著,“沒想到你還有這么一個好看的表哥?。繉δ氵€真好,看剛剛那禮物,定然是費了心思特意打造的。他還說是碰巧知道你今日生辰,我看八成是早就準備好了?!?p> 謝依依有些驕傲又有些不以為意,“他原是我家一門遠方親戚,后來考了功名,得了個五品的小官,投奔來我家,與我們走動也便多了起來。他為人一向很有心,是特意準備禮物給我也不意外?!?p> 大家聽了五品小官這話,也便絕了拿這事來笑鬧的主意。畢竟對于三品御史家的姑娘來說,這五品的小官可是配不上的。大家依舊吃酒聊天,說著之后御前表演的各種事情。
少頃,大家吃得都差不多。有下人端了一碗碗的湯來。那湯看著清澈,卻聞著很香,有一朵朵的紅花漂浮其中,細看竟然是用櫻桃雕出來的。
謝依依道:“這可是熬了三天才出來的上品鮮雞湯,佐以櫻桃調味,有股淡淡的甜。名字也好聽,叫做艷冠群芳。”
好個艷冠群芳,大家沖著這名字,都端起了碗品了起來。果然鮮甜美好,不膩不油,卻滋味深重,好喝極了。
湯也品過,宴席撤下。
舒靜女提議大家一起行令來玩骨牌。姑娘們都還挺有興致,便應了下來。妃羽裳對這些實在算不得高手,畢竟規(guī)則都聽得七零八落,便道:“我有些累了,你們先玩,我來看著便好了。”相夢聽見這些行令的東西就頭疼,也說不參與,于是陪著妃羽裳到一邊去喝茶聊天了。
“這些文字游戲有什么意思?”相夢托著臉,不解道。
“閨閣中的姑娘,能玩的本就少,難道要大家一起拿著棍子打打鬧鬧才好?”妃羽裳反嗔她。
“也不是說非要舞刀弄槍,但是至少可以打打馬球,蹴鞠,投壺之類啊?!?p> 妃羽裳笑而不語。坐在這里,看著那邊姑娘們的熱鬧,其實她也覺得,這些游戲著實沒什么趣味。似乎是因為飲了酒,她此刻頭有些熏然,身上總有些熱,她看向外面,倒覺得自己更樂意去外面看看夜景更好。
于是,她找了個由頭,與相夢打了個招呼,便悄悄走出了屋子。
妃羽裳站在院中,忽然覺得有些想念應簡遠。這個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今日月亮很大,御史府的花園便在前面不遠處,她左右看看也沒找到花盞和春盤,便自己徑自往花園方向走去。
然而才沒走多久,她只覺得這涼涼夜風吹在身上卻令她更加燥熱起來。妃羽裳按著自己的頭,開始質疑自己到底酒量是有多淺?暗暗感嘆自己不過隨便飲了幾杯,也太慫了些。
“小姐是有些醉了嗎?”妃羽裳迷迷糊糊看見有個御史府的小丫頭過來,“我扶小姐去休息一下吧?!?p> 妃羽裳也不推辭,點頭,便被小丫頭扶起來。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個房間前,小丫頭推門將妃羽裳扶到里面的一張睡塌上。妃羽裳用手背貼著滾燙的額頭,聽見小丫頭關門悄悄出去的聲音。
夜似乎突然壓了過來,周圍黑暗的夜色有種逼仄和威壓的感覺,旋轉、混亂。
妃羽裳的額頭上有越來越多的汗珠滲出來,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腦子里的場景越來越搖晃,但是理智告訴她,似乎有點不對勁。自己縱然不勝酒力,但是這么多姑娘怎么單單自己這樣了,那酒是為女子宴會備下的,理應是度數(shù)很低的女子酒才對。不該如此的……難道,有什么問題……
妃羽裳喘息難耐一聲。卻在聽見自己聲音一瞬間,恢復了一刻的理智。她那聲音里透出的全是曖昧不清之感,有著說不出的什么情緒在其中。
糟了,難道……被下藥了?!
怎么可能,堂堂御史府里怎么會有這等下三濫的東西?怎么辦,現(xiàn)在得想辦法離開才好!萬一真出了什么問題,就是天大麻煩了……
妃羽裳掙扎想起身離開,卻在這時聽見有人推門而入,緊接著又快速關上了門扉。房間里暗極了,什么都看不清,妃羽裳的心臟咚咚的跳著,她只覺得有腳步聲在靠近自己,而她無論如何掙扎似乎都沒有辦法從床上把自己撐起來。
糟了糟了,怎么辦?應簡遠啊應簡遠,你在哪里啊,快來救我!妃羽裳在心里念叨著,卻沒有辦法動。
一雙手似乎在這時拉住了妃羽裳的手。妃羽裳只覺得焦急萬分,頭皮發(fā)麻,想撤回自己的手卻使不上絲毫力氣,讓她很是著急。
那手很粗糙,應該是個男人。他拉著妃羽裳的手親了親。接著碰了碰她的手臂,撫上她的長發(fā)、臉頰。
妃羽裳實在想不出,會是誰?自己甚少有什么過節(jié)才對。認識的男子更是屈指可數(shù),何況,她自認自己識人有度,不認識這等沒有廉恥的人才對。
而這府邸之內,又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人?高官厚祿養(yǎng)出來的渣男嗎?
妃羽裳腦子混沌中艱難旋轉,急中生智,突然她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借著血與痛的力量,恢復了一刻清明。她猛然推開那個湊過來要吻自己的男人,一個轉身滾到地上,艱難爬了起來。
“嗯?!”那男人顯然沒想到妃羽裳還能動,卻一不做二不休,突然朝著妃羽裳猛撲過來。
妃羽裳腳下虛軟,踉蹌想躲避,卻還是反應不及,兩人一起摔到地上。
“放開我……”妃羽裳覺得自己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的聲音,依舊聽起來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