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氣喘吁吁邁著大步背著他的大帆布包走進了編輯部大廳,身后跟著懷里抱著大捆信件的老侯。顯然,信件是早就來了的,可李根沒來之前來送信件就會錯過了一次開心的機會,所以老侯這些日子一直是等著李根露面才緊隨其后把信件送進編輯部。
“嗨——老侯,和總統(tǒng)一塊到了?。俊崩狭嚎粗罡屠虾钫f。
“好,鬧著玩的吶?美國總統(tǒng)呀這可是,提鞋去咱都不冤。超豪華‘林肯’就在門外停著吶,別看咱總統(tǒng)模樣慘點,有的是“T”,馬上就整容,絕對賽過‘阿蘭德隆’,是不是啊李根?”老侯咧著嘴笑著說。
“咱當(dāng)什么總統(tǒng)呀,咱演電影去得了,也不用整容,整個一個青少年時代的‘凡高’你們仔細看看,絕了!”金偉兩眼笑成一道線說?!跋挛缥覀冞@兒舉辦羽毛球大賽,歡迎總統(tǒng)光臨?!?p> “幾點呀?”輕易不說話的李根好像對羽毛球比賽的事情頗有興致,突然開口說。
“真去呀?”金偉故作嚴肅地說,“那我們的保安可得加強啦,諸位,大家都聽見了吧?總統(tǒng)先生準備光臨我們的比賽現(xiàn)場啦,我們可要賽出水平來,……你們美國隊不來嗎?來嘍讓他們光著屁股回去?!覇柲?,榮總編是你什么?”
“是我舅……”李根老實地說。
金偉用手捂住嘴對身邊的幾個人低聲笑罵著:“我就操他舅舅了……”
他這句話引起了嚴敏章等人的一陣哄堂大笑。
“你去嗎?”李根讓人耍弄了也不生氣,一邊從布包里往外掏著取回來的報紙清樣一邊很認真地看著時光問。
“你去我能不去嗎?”時光也笑著說。
李根停下手里的事情,嘴里不知嘀咕了幾句什么然后說:“三點半?來得及……”說著急急火火地拿著報紙清樣向編輯部大廳里邊走去。
大廳里因為李根的出現(xiàn)一下熱鬧了起來,人們都有各種借口和李根搭訕李根仍是“嗬嗬”地笑著在編輯們之間來回奔走著,人們笑著叫著,歡樂的聲浪此起彼伏……
食堂里的桌椅都被拉到了四周,空地上用白漆劃出了羽毛球比賽的場地,剛買來的網(wǎng)架佇立著散發(fā)出簇新好聞的氣味。報社的人正陸陸續(xù)續(xù)地走進食堂坐在場地四周的椅子上,對于坐慣辦公室的人們來說,有這樣的機會換換腦筋也不錯。又是新任總編要求的,來了就算是捧場了。
時光也來了,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好像地下工作者似的和趙兵兵遠遠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好多年不打羽毛球啦,時光真想出出汗,想發(fā)泄發(fā)泄。想著能有個機會,證明自己還有比別人強的地方,心里忍不住一陣沖動。
李主任煞有介事地倒背著雙手站在門口叫著:
“來了的趕緊找地兒坐好啊,那誰,趕緊的,你,說你吶,老梁,何春生!唉——你,別往地下亂扔?xùn)|西,注意衛(wèi)生!”李主任在經(jīng)理部可以對人吹毛求疵發(fā)號施令,在全報社的人面前這樣的機會還沒有過。最近一段時間,他覺出來了,報社許多人不太拿他當(dāng)回事兒,女的見了他就躲,男的見了他眼睛好像長到了腦門上,他把這一切歸結(jié)到了于詩風(fēng)和老孫身上。自從人事權(quán)被老孫接替以后,一連幾天他想不通,鞍前馬后地跟著你于詩風(fēng),關(guān)鍵時刻一點不照顧,和你老孫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沒來幾天就搶了我的飯碗。行,咱們走著瞧,好歹我也是部里來的,好歹我還是經(jīng)理部經(jīng)理。羽毛球比賽其實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也沒人讓他來主持,可他近一個時期太寂寞、閑得太難受了,打羽毛球他是外行,但總算有了個借口能活動活動、抖抖威風(fēng)。
老梁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顯然是不準備坐下看比賽的全程,看著李主任咋呼的樣子對身邊的何春生小聲說:
“瞧那德行,就會捧臭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