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有活兒了。”馬姑姨踢了踢打地鋪的聶九星。
聶九星俯趴在軟墊上,四仰八叉的打呼嚕,腳踝被馬姑姨輕踹,也只是懶懶翻身接著睡。
“誒呦,瞅瞅你睡得顛三倒四的,有個女孩兒樣嗎?!瘪R姑姨又踹了她一腳,邊忙著整理包袱邊喊叫:“起了?。∧线呌袀€村子趕著送靈,離這兒遠(yuǎn)著呢!”
聶九星嘟嘟囔囔的應(yīng)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誒呦!”
“怎么了?!”馬姑姨埋在雜亂的衣物中頭也沒抬的詢問道。
“眼睛疼?!甭櫨判茄鲱^癡癡一笑,一雙核桃眼輕輕一碰便疼。
他們哭喪這號馬不停蹄的趕往南伽南邊的村子,聶九星坐在驢車上四處觀望著。
途徑之路她覺著眼熟,問了嘴:“馬姑姨,咱們是去哪個村子?。俊?p> “遠(yuǎn)南嶺,聽說還挨著個修行門派,地兒可靈著呢!”馬姑姨搖頭晃腦的得意道。
遠(yuǎn)南嶺?!那不是荊門附近的村子,她還在那里值守過。
聶九星竟生出些退卻之意,心中惶惶不安。
萬一在遠(yuǎn)南嶺碰見昔日同門,她估計又得被抓起來行刑。
驢車行了快一天才到遠(yuǎn)南嶺,一班的人都來不及整頓休息片刻便入靈堂開嗓子。
聶九星披上麻衣匿在人堆中悄聲哭著,盡量不引人注意。
死的是村里的一戶商賈之家的夫人,家主花了大價錢將小有名氣的馬姑姨這班請來哭喪,吩咐務(wù)必震耳欲聾。
靈堂人來人往,擠得堂內(nèi)水泄不通,連轉(zhuǎn)個身的空隙都難。
不少村民前來吊唁,其中一獵戶上完香后眼尖瞟見了抬頭緩口氣的聶九星。
他瞇眼瞧了許久,上前一步詢問道:“姑娘可還認(rèn)得我?”
聶九星聞到同班臭氣彌漫的鞋襪,正想抬頭大口呼吸,卻被眼前的獵戶嚇的僵住動作。
那獵戶見聶九星呆滯的看著自己,笑道:“我是遠(yuǎn)南嶺的村民啊,當(dāng)年狼妖動亂,姑娘還護(hù)衛(wèi)過咱們村兒??!”
獵戶便是當(dāng)年大著膽子點燈出門查看的村民,他親眼目睹聶九星打傷狼妖,狼妖落荒而逃。
聶九星的模樣他自然是銘記于心。
“自姑娘出手,那孽畜再沒敢來咱們村兒放肆,我老張在這兒跟姑娘道謝!”
聶九星聞言記起了當(dāng)年的場景,也想起眼前的獵戶所謂何人,她慌亂擺手道:“你認(rèn)錯人了?!闭f罷將頭貼在蒲團(tuán)上壓的低低的。
“誒,姑娘怎還不記得了,如今又怎的披麻戴孝在這哭喪班子里?。俊睆埆C戶說著還拉了自家婆娘來認(rèn)人。
“婆娘你看,這是不是當(dāng)年那位姑娘?!”張獵戶篤定道。
眾人紛紛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去,圍住聶九星和獵戶看熱鬧。
張獵戶的內(nèi)人好奇的彎腰一睹聶九星的臉,可她彎的越低,聶九星的頭便埋的越低。
連哭的正投入的同班都朝她打量過去。
聶九星心里暗叫不好,雙手緊緊攥著衣擺揪來揪去。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身旁人臭氣熏天的鞋襪,猛地抬頭喘口氣,這一喘引來張獵戶內(nèi)人的一聲驚呼。
“是她是她!”張獵戶內(nèi)人正想上前仔細(xì)端詳,礙于靈堂肅穆,便噤聲,只是感激的看向聶九星點著頭。
張獵戶也再次看向默不作聲的聶九星,一步三回頭的跨出靈堂。
這晚之后,遠(yuǎn)南嶺藏了位懲奸除惡的俠女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子。
荊門離此不遠(yuǎn),這事兒自然也傳入珠璣耳中。
“俠女?”她若有所思的刮著茶沫回想。
她身旁不遠(yuǎn)處草垛上昏睡的蔣婼男聞聲手指動了動。
“是,村民還說便是當(dāng)年狼妖一事,村子上下都感激萬分。”通報的弟子點頭恭敬道。
珠璣朱唇輕啟,眼中暗波洶涌:“可讓我好等,她終于回來了?!?p> 繼而朝那弟子吩咐道:“尹煥煙那邊抓點緊?!?p> “是?!?p> 今兒是出殯的日子,摔了碗入了土,夫人的靈柩下了墓。他們班子的活兒也算結(jié)了。
聶九星在遠(yuǎn)南嶺多一刻都不想待,每日在蒲團(tuán)上簡直“如跪針氈”,她每天都掐著手指過日子,終于是熬到頭了。
她急急火火的收拾好包袱,一屁股坐在還在吃糧的驢背上整裝待發(fā)。
遠(yuǎn)處傳來一陣嘈雜,忽的來了撥荊門的人,舉著畫像急急火火的說是要找人。
聶九星心中一沉,面色緊繃,僵在驢背上不敢動。
待那群人走近,為首的弟子對著聶九星大聲喝道:“嘿!見沒見過畫像上的人。”
聶九星的眼神在看清畫像上的人時頓住,這畫上的不是蔣婼男嗎?荊門怎么會找不到她?
“誒!說話?。 钡茏硬荒偷膮柭曊f道。
聶九星回過神來:“沒……沒見過?!?p> “耽誤時間!”弟子煩躁的白她一眼,接著帶隊挨家挨戶詢問道。
她旁觀這陣仗,隱隱擔(dān)憂起蔣婼男來。
馬姑姨這時掀起簾子出房門,拍了拍聶九星的肩膀:“小星啊,咱們得在這遠(yuǎn)南嶺多待幾天啊,大寶剛說村東頭有個喘氣難的,咱們可又得忙一陣了?!?p> 馬姑姨說完就去招呼忙活了,聶九星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還得在遠(yuǎn)南嶺繼續(xù)待著。
她心里發(fā)慌,總覺得有什么在虎視眈眈。
入夜,茅屋里的蔣婼男悠悠轉(zhuǎn)醒,她朦朧睜開眼掃了圈空無一人的屋內(nèi),心想珠璣大抵是回荊門了。
她悄悄一動身上的傷口便牽扯出些血來,疼的她齜牙咧嘴。
她強(qiáng)忍傷痛,挪動著身子用地上遺留的碎瓦磨開桎梏自己的麻繩。
蔣婼男緩緩起身,活動了番僵硬的關(guān)節(jié),小心翼翼的貼在紙糊的窗口旁觀察。
門口僅有兩人值守,近來她也聽到看守的人提起他們蔣府的人一直在找她。
想必荊門也是亂成一鍋粥了吧。
她隨地?fù)炱鸬厣系乃槭樱瑢?zhǔn)二人的昏穴甩出,用了十足的力道,石子沒聲而入。
二人隨即倒地,蔣婼男輕輕推開門觀察一番,見四下無人這才踏步而出。
夜黑風(fēng)高,冷風(fēng)瑟瑟。
蔣婼男捂緊傷痕累累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走出茅屋所在的山坡。
磊小柒
村莊的名字是根據(jù)我特別喜歡的一個博主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