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讓我抱你一會兒!”
是易琛,玉斟摸索著,點了燈,見易琛面色蒼白,身體冰冷,一陣心疼。
估摸著身子也暖和過來,易琛拉起背角,鉆了進(jìn)去。
“你不陪姐姐了?”
“元妃那邊還沒醒過來,發(fā)著熱,朕明早再去看看她。”
玉斟幫易琛蓋好被子,枕在他的臂彎。
“琛啊,你相信富察氏是有意的嗎?”
玉斟把手深了出來,胡亂地在空中畫著什么。
“朕倒真不愿意相信她是這樣的人,明個兒還是把她從冷宮挪出來回到自己寢宮反省吧,可能也就是貪玩才闖禍了”
“嗯,我也覺著!”
第二天清晨,送走易琛,玉斟也無心睡了,收拾著起來。
湖藝與江平二人走來,先是太監(jiān)江平道。
“富察氏昨夜自戕于冷宮,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兒了!”
“自戕?”
玉斟心里一驚,釵子差點兒掉下來。
“果然晚了一步,你如何認(rèn)定她是自戕?”
“她是在房梁上吊死的!”
“那還不如撞柱而亡,昨夜在流芳宮皇上面前,她如此剛烈,這樣偷偷摸摸死了,不像是她性子?!?p> 說著又瞅向湖藝。
“回娘娘,果然那秋涼湖冰面被人做過手腳,冰斷處像是之前有人用火烤過,還摻雜些許鹽水,不過冰面已經(jīng)大半裂開,只能從細(xì)微處隱約覺著!”
“好了,本宮明白了,辛苦你們了,先下去吧!”
竹清這時候悠悠地嘆著。
“富察主子昨日還好好地甩著鞭炮煙花,今早兒人就不在了,真像那煙花稍縱即逝,昨日的笑容再也看不見了!”
富察氏死了,元妃臥病在流芳宮,整個宮中都是怏怏不樂的樣子,金玉宮的請安,皇后也像是疲憊了,早早遣散眾人走了。
“那喇姐姐!”
那喇庶妃好不容易落單,玉斟揣這個機(jī)會叫住她。
“睿妃娘娘!”
那喇氏臉色略略一沉,旋即又恢復(fù)了明媚。
“昨日宜婘公主可是受驚了,姐姐要好好照顧呢!”
“多謝娘娘,宜婘無礙,只不過元妃娘娘落水實在令咱們傷心,好好的玩著,誰想著有這個變數(shù)?”
那喇氏敷衍地回著,玉斟剎時臉上綻放出如罌粟般邪惡的笑魘。
“哎,富察氏歿了,真是可惜!”
“是啊,這么小,心思雖說難揣測,可到底人沒了,說什么都沒用!”
“富察氏死就死在太單純了,本宮看那喇姐姐也是個老實善良的,忍不住勸姐姐,太過純良反而會害死自己!”
玉斟的聲音婉轉(zhuǎn),可聽在那喇庶妃的耳里疼痛異常,鎮(zhèn)定了下才慢聲慢語道。
“妹妹說哪里去了,我也不惹是生非,好好看顧我的宜婘就夠了,別人不招惹我,還嫌我嘮叨啰嗦呢!”
“哦,是啊,還好姐姐的宜婘溫柔可愛,可是姐姐親生的孩子別給別人利用了!”
玉斟說話著實令那喇氏聽不懂,然玉斟看見遠(yuǎn)處的靜妃緩緩走來,唇齒輕笑。
“姐姐,外頭冷,不如來我的懿祥宮坐坐?”
那喇氏背對著靜妃方向,未曾發(fā)覺,只是謙和地一笑。
“不用了,宮里宜婘還要人照顧,就不打擾娘娘了!”
待靜妃走進(jìn)了,玉斟突然拉近那喇氏,將嘴巴輕貼那喇氏耳朵。
“想必姐姐的宜婘也是別人手握的把柄吧!”
一語閉,那喇氏甩開玉斟。
“你說什么?”
“是啊,本宮也想聽聽睿妃說了什么!”
靜妃接著話輕手輕腳走來,嚇得那喇氏一哆嗦。
“靜妃可問問你側(cè)宮啊,本宮先走一步!”
玉斟笑意冉冉離開,靜妃疑心,抽出自己的綴紅藍(lán)田玉和釵,扭曲了臉。
“她剛才跟你說什么了?”
“沒,啊,說了些咱們女人的私密話!”
那喇氏自然不敢將剛才玉斟所言道出來,搪塞道。
就好像秋涼湖的冰面,只要有一絲裂痕,最終也會化成冰花,土崩瓦解。
正月也快過去了,盼望著的年節(jié)草草結(jié)束,宮里的人又恢復(fù)了平日的功夫。
除了簡單追封了富察氏為嬪,將富察氏棺柩發(fā)喪出去后,沈陽皇宮里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這個愛哭愛笑愛玩愛鬧的小女孩兒。
然而玉斟要的,是希望富察蓉芳能親自回來沉冤昭雪。
傍晚,皇后鈕祜祿氏與玉斟,春嬪瓜爾佳氏三個人走著,是剛剛出了流芳宮往回趕的。
“經(jīng)這么一鬧,元妃身子大不如前,用參湯吊著,看得本宮也心涼涼的!”
皇后皺著眉,望著幽幽黑藍(lán)色的天空,好像蒙了一層黑綾,扎棺材用的黑綾。
“姐姐身子這么一折騰,哎,怕是好不了了。”
“別這么哭喪,吉人有天相,元妃娘娘一定能好起來的!”
春嬪雖然明白元妃的身子損傷嚴(yán)重,可不得不勸慰皇后與玉斟。
三人這么說著,后面貼身侍女,太監(jiān)緊緊跟上,不覺間走到了秋涼湖畔,這是回金玉宮的必由之路。
秋涼湖畔冷冷清清,沒有那夜煙火綴滿夜天的繁華絢爛,兩旁的枯樹尤其顯得怪異,枯樹枝丫上挑,就好比一只沒有什么血肉的手,瘋狂地抓著天上的星月。
“以前走這里倒不覺什么,今天怎么覺著陰冷冷的?!?p> “都走了這么些年了,平常日子也沒什么啊,怎么今天怎么冷?”
玉斟和春嬪二人邊走邊說,皇后臉色也不大好。
“你們倆也真是的,心里有得了,本宮知道今天是蓉芳的頭七。”
這話一出,皇后也覺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行了,走吧,都是孩子他娘了,還怕黑天?”
說完,幾人閉口不言。
突然不說話,氛圍更加陰怖,又咋呼一聽皇后的大宮女梅素尖叫起來,嚇得諸人差點滑倒。
“啊,啊,啊——”
“你干什么?”
皇后怒斥,三人看著梅素慘白的臉,指著秋涼湖的冰面上。
“什么都沒有,你在叫什么?”
皇后青著臉,而后她剛說完這句話,只見一個黑影呼一下子從冰面上飄了過去。
“誰?”
春嬪膽子大一些,指著黑影。
又是呼一下子,飄了過來,只不過這次幾個人看真亮了,那個影子頭發(fā)被風(fēng)吹過,本想看看她是何方神圣,竟然發(fā)覺她沒有臉,沒有五官,白花花地像個面餅。
“啊,啊,啊啊啊啊―”
皇后大叫,玉斟也嚇倒了,張著嘴瞪著眼,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是人是鬼!”
春嬪壯著膽子又喊了一聲,領(lǐng)著小太監(jiān)走了過去,皇后身為中宮,也覺得自己太過失禮,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后也緩緩走上瞧去,不過還是揉著自己的心臟處。
玉斟也大著膽子跟著,她明白鬼怪怕陽氣,人一多陽氣也就多了。
“沒人啊”
春嬪長舒一口氣,可剛抬頭,卻看見旁邊樹的枝椏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上吊繩,下頭還有個被踢翻的凳子,可就是沒有半個人影……
玉斟又發(fā)覺腳下冰面,好像紅乎乎的,隱隱還有些腥臭味兒。
“給本宮掌燈,快~”
玉斟后面一句幾乎是哭出來吶喊地,待三人看清楚了那紅色液體后,不覺著狼狽地跑回岸邊。
赫然,那冰面上用血寫著一串兒字兒。
“陪我放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