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目光所到之處全是奇奇怪怪的儀器,雙手雙腳被綁縛著,幾個穿橙色衣服的人按著她,一個中年油膩男子站在她身旁,對了,儀器還往她身上通著電。
那人生著一張圓臉,肥肉擠的幾乎看不見五官。
“豎子無禮!”崔玨怒道。
“要臉不?你媽的豎子無禮!好的不學(xué)學(xué)壞的,對父母不孝順,反正你也不要臉,要不把衣服扒了出去讓那些學(xué)員看看你有多惡心!”
辛勇陽粗魯無禮的說道,伸過手來扯她衣服。
崔玨掙開束縛,一腳踹向男人最至關(guān)重要的位置。
“****”他吃痛,雙手捂襠,喝道?!傲t(yī)生,把電流加大!”
“知道錯了嗎?”
半晌,他這么問道。
崔玨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畢竟她是鬼,根本不會被電疼。
“孩子,人傻就要多讀書啊?!?p> 她倔強的說。
……
渾渾噩噩之間,她就被送到了一間狹小的屋子,其間散發(fā)著悶臭味,不堪入目,陰森森的。
方才她進入了生門的記憶,現(xiàn)在她就在辛勇陽的學(xué)校里。這所學(xué)校軍事化管理,而且還有很多治療設(shè)備,是一所戒網(wǎng)癮的學(xué)校。
事實上,對“生門”來說,人家就是網(wǎng)絡(luò)作家,不上網(wǎng)干啥?
她現(xiàn)在的身份,應(yīng)該是網(wǎng)癮學(xué)校的一名學(xué)生,長的和她差不多,比崔玨小十歲左右,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
上點評課時,辛勇陽推上來一個了無生趣的女子,小腹微凸。
“我們又迎來了一個新同學(xué),她心理有些問題,不孝順父母。不過辛叔的小儀器包治百病,相信這位管皖同學(xué)經(jīng)過我們的治療也會痊愈的?!?p> 崔玨忍不住指出了他念白字的錯誤,菅是指雜草的意思,念jian。
因此,她又被送進電療室了。
要不是她精神力強大,早被氣死了。
菅皖被安排在和她一個寢室,在這里呆了幾天,崔玨總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畜生。
這里就是為了錢,為了滿足人心里暴虐的欲望。他們只為了培養(yǎng)滿是屈服恐懼的奴隸,欺凌,毆打,虐待,無一不有,較之傳銷更甚。
菅皖有自己的工作,收入,二十四歲,但是在這里還是被當成深井冰看待,孩子活生生被電療電沒,險些自殺。
今天上完課,崔玨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估計是有人跳樓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這所學(xué)校多處違法,還沒有被查封,大概是因為有關(guān)系的原因吧。就是跳樓的人,都被隱瞞了下去。
一開始新來的人,都不會屈服于“辛叔”的威懾,通常都會反抗一段時間,但是很快,精神就漸漸萎靡下去,她無意間窺到一個小姑娘的日記,上面說覺得自己好臟。
十八層地獄的刑罰確實比這個殘酷,但面向的也幾乎是窮兇極惡的人,能教化的也大多數(shù)教化。而且,受刑就是受刑,沒有什么侮辱之類的。
這里的很多人,明明沒有犯錯,只是因為父母不愿管教,就送來了地獄。
相比這里的精神折磨,崔玨覺得,十八層地獄可以稱為天堂。
那小姑娘的日記被發(fā)現(xiàn),送入治療室,出來的時候,雙手紅腫,面色發(fā)青,像是不活了。
崔玨知道這里是記憶,她改變不了現(xiàn)實,只是靜觀其變。
這棟學(xué)校校長辛勇陽背后有人,無論怎么著菅皖都拿不到背后的證據(jù),反而被打了好幾頓后安穩(wěn)。
她不是幻境里的人物,如果她不主動去惹事,幻境里的人物不會招惹她。
沒過幾個月,菅皖就自焚了,在熊熊烈火中,學(xué)校化作了真正的灰燼。
火滅了,一所新的學(xué)校重新出現(xiàn),不知為何,依舊重復(fù)著當天的生活,卻再也沒有焚燒。
“崔府君,你明白了嗎?我聽說你為民申冤,掃黑除惡,呸,口誤。伸張正義,懲惡揚善,那我們算什么?官員政績上抹去的黑歷史?”她干枯的聲音從崔玨身后響起。
崔玨搖頭?!暗馗賵錾蠜]那么多惡心人的東西。”
“我再多帶你看看治療室的場景吧?!?p> 崔玨頷首,她帶著崔玨徑直掠過眾人,穿過了一扇熟悉的門。
門里是奇奇怪怪的儀器,三個人按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其中一人用電療針針刺那男人指縫,電流使他在床上面色青白的不斷抽搐。
一小時后,男子被帶出門,抱住父母的腿痛哭流涕,悔過自己的錯誤。
屈打成招罷了,到底有沒有錯,估計男子心里最清楚。
地府的十八層地獄固然殘酷,但每一個要入地獄的人都是經(jīng)過孽鏡,生死簿,審判等多重審查等,在此期間,如果并不是像江為風(fēng)上訴的案子一樣證據(jù)確鑿,是不能對鬼魂有任何傳說中的下馬威。
況且,惡人身上會帶有冤孽氣,過黃泉路時,才會受各種磨難,那也只是把自己做過的惡反到自己身上罷了。
十八層地獄沒有行刑的鬼差,都是靠高科技模擬出的智能鬼差來做這類工作,更不可能會有什么強·奸啊之類的齷齪。
而這些人,不排除確實有因為網(wǎng)癮及并發(fā)癥被送來的,更多的則是父母不愿管,或者孩子“不孝”被送來的,用嚴刑來懲戒輕微的錯誤,這是不可取的。
她思考的瞬間,場景變換。
還是同樣的房間,只不過辛勇陽一邊拽著女生的頭發(fā),將肥大的手伸入女生的衣領(lǐng),毫不顧忌的跨坐在上面。
哭聲,慘叫聲。沒過多久,衣衫凌亂,滿身青紫傷痕的女生便痛哭著被送回了宿舍。
這里的人有十分嚴苛的檢舉制,教官老師就像武則天時期的酷吏,何止是變態(tài),被帶著游覽了一遍后的崔玨攔住了菅皖。
“我看了也改變不了,沒有必要。你所做的事情,會有判官來判斷,至于這所學(xué)校里的地縛靈,我待會就叫鬼差帶走?!?p> 崔玨揮手去了幻境,坐在走廊上的一把椅子上對她說。
不知為何,就是幻境消失了,這所學(xué)校還是沒有燒毀之前的模樣。
“好吧,那我也不在乎所謂的地獄,只要你們的鬼差不是辛勇陽就好?!彼S刺的笑笑,徑直向一間似曾相識的屋子走去。
“崔府君,你的朋友還有其他人都在這里?!贝藭r,二人面前的教室十分平常,掉漆的門框上還有木刺,根本沒有火燒過的樣子。
她打開門,請崔玨進去。
崔玨本以為這里面也會和外面的景象相同,沒想到屋里的景象卻是給火快燒廢的模樣,黑板上還有菅皖寫的省略號。
地上,蹲坐著一群生無可戀的人,見崔玨進來,皆是雙眼冒光。
“子玉,搞定了沒有,這里確實挺邪門的,飄都飄不出去?!蔽赫魑痔煜虏粊y的說道。
他們確實不用擔(dān)心離不開,畢竟世界上還有鬼門關(guān)這種高科技,之所以留在這里,還是因為好奇。
“這學(xué)校太可惡,玨方才尋得生門,這才知道人間亦有地獄?!贝瞢k面無表情。
“不說這個,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我們出不去”一旁的宗良道。
“飄出去試過沒?”崔玨道。
但凡是鬼,對于凡間的建筑都能穿墻而過,平日里他們化做實體能觸碰到陽間物體,不化就只能穿過去。
“嗯,撞的我鼻子疼?!蔽赫飨肫鹚噲D穿墻而過卻撞上墻的酸爽感,忍不住抑郁。
崔玨嘲笑了他一會,蹙眉一想,變做鬼身一試,豁然開朗。
“有一些建筑被燒毀后還會存留下魂魄,尤其是匯聚怨氣,希望,氣運之類的建筑,我們被困在這棟建筑的靈魂里,和地府的建筑一樣。玄成,你在地府咋不用頭去撞天子宮的墻呢?你腦子別是瓦特了吧?”
魏征:……
先前宗良與人撞破門卻死活撞不開,原因就是因為這所學(xué)校是靈,兩者不是一個層面的東西,無法互相影響。直到他用桃木劍打,倒是能影響,問題是你見過誰拿著木劍拆門?
又因為這里面全是被困在里面重復(fù)生前慘劇的地縛靈,所以他們更不能出去,一出去就會被地縛靈活撕,所以這鬼地方才會這么邪門。
未等魏征腦子轉(zhuǎn)過彎來,崔玨便變做鬼體,抽出判官筆來,凌空寫了個滅字,周圍的一切景象灰飛煙滅,他們就站在這片焦黑土地的中間。
面對幾十號人的懵逼,崔玨解釋道?!斑@所學(xué)校燒毀后建筑變成了鬼,我們看見的是建筑的鬼魂,這些年陸續(xù)來這里的人被困在這里,但因為自成空間,你們并沒有生理需求,所以說你們活到了現(xiàn)在。再然后我就把你們撈出來了,該散的都散了吧。”
未等她被攔住說話,收到通知的本地鬼差已經(jīng)來了,先是被崔玨罵了一頓,又督促他著把鬼魂都拘回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