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晌,重案組的幾位警察押著一個人打開了別墅的大門,陽光透過陰森的大門照入別墅,地上奇奇怪怪的法器似乎也渡上了一層金光。
地板上還暈著的冥璉呻,吟了一聲,扶著墻爬起來。當看見親切的警察叔叔時,她不顧一切的撲向了他們?!熬焓迨?,書中有鬼啊啊啊……”
崔玨看不下去她丟人現(xiàn)眼,抬腿一勾,她摔了個狗啃泥?!澳闶勤ばH女兒嗎?下次再嚇暈別喊我?guī)煾赴 ?p> 看見自己師父的冥璉登時抱住了崔玨的大腿。
“怎么了?麻溜兒起來?!贝瞢k嫌棄道。
“不,師父,我覺得跪著看你特別好看……”
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帶頭的王妍正氣浩然的在屋里搜索著邪修,卻根本沒找到渣都不剩的魍韞,只能悻悻轉(zhuǎn)向崔玨問。
“人我們抓到了,剛一問邪修的事情就慫了,但是死活不說用來干什么。也死活不說最后一具尸體在哪里。”
她揉揉太陽穴,問?!拔夷芎退麊为氄f會話嗎?”
王妍點頭,讓同事先松開薛用,帶他和崔玨找一個空屋子說話。
奢華的沙發(fā)椅上,崔玨輕靠在椅背,指關節(jié)輕輕敲擊著桌子,略帶壓迫感。
“我知道你是為了復活你女兒才殺人的?!彼吐曊f道,登時,薛用的面色變了,雙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
“你……”
他也不辯解什么,只是用及其訝異的眼神盯著她。
“你資助過貧困山區(qū)的兒童一千萬元,捐給敬老院,慈善基金會也上千萬元,救了很多人,還出于自愿。你發(fā)妻早亡,只留下了女兒,你為女兒沒有再娶,也沒有過度溺愛女兒。你是個好人?!贝瞢k語氣肯定的說道。
薛用慘然笑道?!昂萌??我已經(jīng)不做好人很久了。我也想做好人……可我愛女兒,我不想讓她孤零零呆在冰冷的地府……”
崔玨怒了,一張傳單甩過去。上面寫著:地府集中供暖告知單
“你是好人,但是你犯錯了。人死后應該歸往地府,否則會受到懲罰。不可以強留死人,更不可罔顧他人性命!”
“我…只是不想女兒離開我…”他情緒忽而低沉下去,不知所措。
半晌,他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澳憧诳诼暵曊f我是好人!那好人又沒有好報我憑什么做好人!我?guī)椭诉@么多人!女兒還特么得癌癥了!為什么得的不是我!我們從來沒有干過任何缺德事!”
“你女兒本來不會死,是幫你的邪修害死的。他為了煉制金身才給你女兒下藥害死她,借你的財力物力幫他造假書靈增加法力。你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是你受蠱惑用很多人的性命來換你女兒的性命確實缺德。”崔玨冷靜的說道。
“那是我女兒啊…身為父親,哪怕赴湯蹈火也要讓孩子活下去啊…換你你會怎么樣?我猶豫過,想起女兒就再也沒猶豫……”
用很多人的命來救一個人,崔玨越聽越像之前聽過的一個故事。
如果一個人和一群人分別綁在兩道鐵軌上,火車開過去要壓死一群人,你掌握著讓火車改道壓那一個人的機關,你會不會選擇犧牲一個人救一群人。
再者,一個胖子在你面前去死,他死了就能救一群人,你會不會救他。
大多數(shù)人都會猶豫后選擇犧牲一個人,但是生命不能用個數(shù)衡量,無論救誰對對方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但是,若換做那一個人是你最在乎的人,其他人都是陌生人呢?在你心里,肯定在乎的人最重要,不是每個人都能大公無私的犧牲親人來救一群無關緊要的人。
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救親人,薛用也一樣。他有錯嗎?身為一個父親,他沒有錯。從崔玨這個角度來看,大概就是有錯了。
她當過爹,但是她都沒見過她兒子的面,也更不會遇上這種情況。每一個人都很難面對這樣的抉擇,但是想一想,對面的人就有錯必須要去死嗎?若是犧牲一個人,那被犧牲的一個人就必須要去死嗎?
不是心甘情愿的犧牲都是殺人,無論是幾個。
可惜,這不是犧牲一個人救幾個人也不是犧牲一堆人救他女兒。而是他女兒已經(jīng)死了,他選擇殺人來救。
雖說性質(zhì)差不多,但是還是比這個問題更嚴重。
“在你的角度來,你沒錯。但是你的女兒,一輩子良善。她樂意看你因私心黑化為救她殺害無辜的女孩嗎?她們背后的家庭與你一樣破碎,她們的條件不如你女兒,她們父母在貧窮中還要接受失子之痛。晚年失子,你也知道多么難受。每一個人都有活著,選擇她們一生的權力,你沒有決定她們命運的權力,無論你有多么冠冕堂皇悲痛的理由,你都不可以把自己的痛苦復加給別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可知罪!”
崔玨話罷站起身,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我知道你的苦衷,這就是我現(xiàn)在坐在這里和你談話的原因,而不是讓你待在公堂之上。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p> 崔玨收起桌子上的傳單來,轉(zhuǎn)身離開。
踏出門的同時,那男人終于情緒崩潰。大哭一場過后,向前來問話的警察吐露了全部實情。
原來,他女兒死后他碰見了以先知面目出現(xiàn)的邪修,答應他要求后雇傭一個網(wǎng)絡作家寫了這本十萬字的小說并且出版后奪人魂魄救閨女,結(jié)果閨女沒救來,還得知女兒就是那邪修弄死的。
問完之后,那薛用便瘋瘋癲癲的沖出了大門。
后來,他公司捐給了慈善機構,因為有精神疾病他沒有被判刑,卻在天橋下過上了乞討生活直到九十四歲,每天都生活在自責與對往事的懷念之中。
死后,入刀山地獄,出獄后流放江邊給孟婆干苦力。
多年以后,放下執(zhí)念,重入輪回。因前世也有功德,所以投胎為人。
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事后,冥璉對崔玨講著對今天這件事的見解往崔玨家走,未入莊園門,便看見門口站著五個人。
其中一英氣妹子站在陰涼地方,身著黑衣,頭發(fā)亂糟糟的,明顯起床沒梳頭。
剩下那四個人中三人面孔滄桑衰老,身著掉色的棉衣,剩下的那個人穿著稍微好點,衣著大概三四百左右的價位,身材微胖。
“子玉,我玉璽找不到了,是不是在我閨女哪里?”冥玄分外郁悶的沖過來問道。話音落才看見了冥璉,連忙遇見救星一般問她。
“還真不在,估計在您書房的某個角落。上次掃地你是不是掃床下了,回去再找找吧。媽,我相信你!”冥璉拍拍冥玄肩膀,看著她十分郁悶的離去后竟升起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心思。
“帝君看來要涼。上一個玉璽只撐了五個月就壞了,每壞一個丟一個還都得重新設計施法,這幾天內(nèi)你媽估計出不來了。”崔玨失笑的搖搖頭,按門鈴示意保安來開門。
未等里面的人來開門,門前站著的五個人便迎了上來。
那五個人皆一臉殷切,穿著臟兮兮的衣服,面容蒼老而且一手老繭。
崔玨一臉的莫名其妙。說實話,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
難道是申冤的鬼?那不應該是去陰律司報案嗎,況且,申冤也不至于找她這個頂頭上司啊,陰律司多少判官都能干。而且他們怎么如此準確的守到崔玨的,況且鬼也不能亂在太陽下曬啊。君不見陰天子面對太陽都討厭的站在陰涼處。
不是申冤的,難道是哪個同事投胎后混的這么慘?問題是他們陰司都有功德,投胎轉(zhuǎn)世不說大富大貴,小康是肯定的,怎么會混的這么慘!
除去這些,考古界的同僚雖說冷門但也慘不到這個份上,原主生活圈子里更只有學術界的朋友,公司的職業(yè)代理人還有各富豪。恕崔玨她是在想不這人是誰來。
“敢問你們找誰?”崔玨問道。
那看起來像是為首的老人說道?!鞍硞儊碚野臣掖担ù蓿┱械?。”
他口音很重,崔玨只聽懂了他們要找垂什么招弟?!拔移綍r專心學術不怎么與鄰居往來,您還是問問別人吧?!?p> 崔玨不敢給凡人亂查生死簿,指了指遠處的幾棟聯(lián)排別墅,抬腿欲走。
她估計這吹招弟大概是來這當保姆之類的,與家人聯(lián)系不及時或者家里出事了,這才找上門來。
要不是她看著這幾個人面相兇惡,像是犯過錯的,她可能真會用生死簿查查吹招弟這個人。
畢竟,千里迢迢來找人通常都是有急事,說不定背后還有個感動人心的凄慘故事呢。
“師父,我們走吧?!壁きI耳力更不行,接觸的方言也不多,拽了拽崔玨衣角說道。
崔玨應聲,跟他們道別后進門,順便向保鏢道謝。
“白龍馬,蹄朝西…”
崔玨獨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了電話。
“崔子玉,王組晚上請客慶功宴,要感謝咱。你來不?在龍鑫火鍋店,老字號的那個,xx路xx號?!蔽赫髀曇魝鞒鰜?,那邊一陣嘈雜,應該是在學校。
崔玨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饞,因而果斷答應了。
她住所的位置很方便出門,但是她下午還有課,得快點了,不然要是誤課……原主對考古系主任的戰(zhàn)斗力可是很畏懼,崔玨也是很畏懼。
傳說大能的分身或多或少都會繼承大能本人的一些特點,譬如說原主繼承了嘮叨,博學,還有拼命。她每天就是研究古物寫論文出版著作教課,崔玨吃得開是吃得開,還可以直接拿在地府寫的書,論文套用,唯獨教課點名時她忍不了。
自從文清掛掉章赫受刺激休學半年后,她驚奇的發(fā)現(xiàn)班里少了一大堆在名冊上的妹子,多了一大群不在名冊上還不好好聽課光盯著她臉看的漢子。
這次講完課,她實在忍不了了,一拍桌子喝道?!案舯诎喔舯谙档膩砺犝n可以,好好聽!本班的人要是再缺課期末別想合格!別想著合作幫點名,我還沒老!記得清你們性別以及你們長什么樣子!”
發(fā)完火后她抱著書下了講臺,出校門準備捎上魏征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