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來了,這件事,的確需要管心自己去面對,關(guān)于她的身世。
“你好,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繼父的兒子,你的后哥席落知?!?p> 席落知笑笑,試圖讓她輕松。
“沒什么事,不用緊張,就是我家老爹和后媽想見見你,知道你跟顧莫之前一直在忙著處理各種事情,所以我才等到現(xiàn)在來找你。”
管心看了看身后的顧莫,只見他朝著自己點了點頭。
“我跟你一起過去?!?p> 車子開進(jìn)席家大門的時候,管心就看見老席董和現(xiàn)席夫人已經(jīng)站在那兒等了,不知怎么的,眼淚就忍不住往外跑。
顧莫把她攬到懷里,輕聲跟她說:“你要是想走,隨時告訴我。”
管心點點頭,心情果然平復(fù)了很多,畢竟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這位母親了。
為什么當(dāng)年會拋下她?為什么會成為現(xiàn)在老席董的夫人,席落知的后媽?她還記不記得有她這個女兒?當(dāng)年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想著想著心里又泛起了波瀾。
車子停了下來,管心走下車子后再也沒有動作,是母親先走過來的。
她拉起她的手,上下盯著她看了好幾個來回,像是努力在識別她和小時候的樣子,良久才說出單薄的幾個字。
“管心,你能來~真好?!?p> 這句話既生疏又親切,管心感覺,面前的這個女人似乎記得她又似乎記不得她。
“我也是,能再次見到您真好?!辈恢涝趺唇釉?,只好先當(dāng)做是第二次見面。
“你比上次瘦多了,最近是不是沒吃好?”
管心微微一愣,大約知道了她指的是上次來席家時候的事情,被這么問的時候內(nèi)心的溫暖止不住地流淌經(jīng)過,似乎這才是該屬于她的平常人家和尋常問候。
“我很好,一切都好?!?p> 管母握著管心的手,笑著點點頭,算是暫時放下心來,至少這孩子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并沒有像她擔(dān)心得一樣排斥她,即使感覺上還有些生疏,但畢竟骨子里還是親密的。
拉著女兒往屋子里走,邊走邊說出了自己的不安。
“我剛開始還一直擔(dān)心你不肯來,就勸你席叔叔不要讓落知再去請你了,但是你知道真相后能來,我真的好高興,心心?!?p> 這個和夢里重合的稱呼讓管心有些恍惚,這時的管母似乎才意識到顧莫也一起來了,朝著他問好。
“你就是顧莫吧,這么多年,謝謝你們顧家對心心的照顧了?!?p> 顧莫笑的溫和,謙虛地回應(yīng)不會。
倒是席落知看幾個人唧唧歪歪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催促著他們往里走,他家老頭還等著,免得等會兒又罵他辦事效率慢。
管心被自己母親帶進(jìn)來的時候,屋子里站著幾個人,明顯是在等她的,為首的是老席董,雖然上次見過一面,但這次再相見,他像是換了一個人。
硬挺的鼻梁,挺拔的身姿,此刻穿了件中山裝,硬氣里帶著儒雅,雖然看出了一絲蒼老的意味,但是依舊掩蓋不住他曾經(jīng)的傳奇造就的氣質(zhì)和英姿颯爽。
“管心,歡迎你再來席家,上次和你喝酒喝得很愉快,不過也沒好好和你聊聊,今天我們就來好好地把酒言歡吧。”
管心笑著乖巧地點了點頭:“席叔叔好。”
席父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小截的席落知的肩膀:“席落知,我兒子。管心,你們之前把我騙得很慘呢?!?p> 管心一愣,頓時間想起來的確還有這一茬,當(dāng)時她還是以席落知的女伴身份來的,沒想到短短數(shù)月,再來席家,竟然是繼女的身份了。
“不過沒事,我已經(jīng)打了一頓這個臭小子了,看他還敢胡說八道?!?p> 管心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聽著兩父子爭辯了起來。
“老頭子,我那是本來就知道管心妹妹的身份了故意帶回來的?!?p> “哼,那你帶回來的時候怎么不說,還讓人家假裝你的女朋友?”
眼瞅著父子倆的火藥味越來越重,管心連忙上前道歉:“不好意思,席叔叔,是我們瞞著您的,您就不要為難席少了?!?p> 父子倆回過頭來看了看管心,的確覺得場合不是很對,勾肩搭背地對眾人笑了笑,來來來,都進(jìn)到屋子里來,吃飯聊吃飯聊。
餐桌上,大家紛紛落座,位置挺講究的,席父和席母坐在一排,顧莫和管心坐在他們對面,倒是席落知單身一人坐到了主位對面去。
桌上,顧莫先開口說的話。
“席叔叔,我今天不請自來,叨擾了,先干為敬?!?p> 老席董哈哈大笑,招呼顧莫坐下,不用那么客氣:“我聽臭小子說了你和管心的事情,哈哈哈,你這次就該來,來來來,這女婿敬的酒,我當(dāng)然要喝?!?p> 女婿?!
眾人紛紛看向老席董,他這是已經(jīng)默認(rèn)所有關(guān)系了嗎,可問題是現(xiàn)在誰都還沒把事情說透,只有顧莫笑著喝下去,管心臉紅紅的不說話。
管母也高興給管心夾了菜:“心心,我不在你身邊的那些年沒能照顧你,多吃點。”
管心點點頭,雖然此時此刻有很多話想問,可是看著大家酒水酣暢的樣子,又不舍得打擾這一份寧靜祥和。
倒是老席董似乎酒精沖腦開始發(fā)揮了,他敬了一杯酒給管心,管心受寵若驚忙敬了回去:“席叔叔,這些年,多謝您照顧——”
管心看了看坐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管母。
“多謝您照顧我媽媽?!?p> 終于把“媽媽”兩字說了出口,話音剛落,酒水下肚,但是卻驚訝了所有人。管心認(rèn)母,比任何人想象得都早了些,管母更是沒想到,只是眼里含淚說不出話來。
老席董也是一愣,隨后哈哈大笑道:“管心呀,你能認(rèn)你媽媽,我這老頭子也很高興,前幾天落知把DNA報告拿過來給我們的時候,你媽媽就再也沒睡好過。”
沖擊也好,驚訝也好,忐忑也好,太多的情緒一下子無法消化。
“她怕你不認(rèn)她?!?p> 管心聽完很是動容,看了看旁邊那個已顯蒼老但風(fēng)姿猶在的女人,她剛好偷偷抹了淚,低著頭不說話。
這是她的母親,所以,她相信,她一定有隱情。
這時候的席落知說話了,他說,管母是在二十年前被席董給救的。管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在她母親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嚴(yán)重到要用“救”這樣的詞匯。
老席董喝了口酒嘆了口氣,將往事慢慢道來。
老席董名叫席靖國,二十年前,正是燕城炙手可熱的人,業(yè)務(wù)多得全世界飛,一次他正被司機(jī)送往機(jī)場路上,趕上了前面路段發(fā)生一場車禍,一輛車子入了水,據(jù)說里邊有一個出租車司機(jī)和有一個女乘客。
當(dāng)時他趕著去機(jī)場,只是無意地掃了眼被抬上救護(hù)車的兩個人,但就是那么一眼,他一瞬間就認(rèn)出了那個女乘客。
是她!
老席董臨時改了行程,跟著救護(hù)車一路到了醫(yī)院,最后那個司機(jī)搶救無效,倒是管心的生母清風(fēng)活了下來,但情況也不是很好,因為整整昏迷了十五年。
聽到這里的管心只覺得自己瞳孔在不斷放大失焦,像是身臨其境卻也看不清任何東西,她眼里氤氳,看著那個叫清風(fēng)的女人,她只是對自己溫婉一笑,像是在告訴她:都過去了。
“而且,你媽醒了以后,老頭子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家?guī)нM(jìn)門了,怕名不正言不順,還把結(jié)婚證給領(lǐng)了?!?p> 此時的席落知出來解釋說,只不過話語里邊多少有些不高興,他母親去世才五年,他老頭子就把人給帶進(jìn)來了。
畢竟他原本以為,他老爹應(yīng)該守著他去世的母親一輩子的。
直到他后來問出了和管心此刻問出的一樣的問題:“我知道不該問,但是席叔叔,我想知道您和我媽媽是怎么認(rèn)識的,您為什么肯~”
老席董喝了口酒:“我小時候在江城待過幾年,和你媽媽剛好是同學(xué),受過你媽媽照顧。”
之后多余的事情,老席董閉口不談只是點到為止,但是管心也差不多能明白了,在席靖國認(rèn)識席落知媽媽之前,那個氣質(zhì)清風(fēng)的女人,或許是他的初戀,亦或是某種感情上懵懂的開始,這種感情不熾烈,卻也不能忘懷。
或者因為未求未得,使得他卻永遠(yuǎn)記住了那個清風(fēng)明媚的女子,即使在路邊混亂的車禍現(xiàn)場那一瞥,他才能那么快地認(rèn)出了她。
而現(xiàn)在,或許正是對以前的補償,也或許是這樣,席落知才肯讓父親接一個不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回家。
想到這,管心和當(dāng)時的席落知一樣,終于完全釋然了。
“不過,你母親雖然醒了過來,卻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崩舷f:“倒是經(jīng)常做噩夢,半夜經(jīng)常驚醒,醒來后又不記得夢見什么,我們也看了很多次醫(yī)生,都說大概是那場車禍的后遺癥?!?p> 管心明白了,夾了菜放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母親的碗里。
“媽媽,你從現(xiàn)在起記得我就好了。”
管母終于笑了。
管心想,這么多年的疑問算是都解開了,不像原本設(shè)想的那樣激動人心,也不像擔(dān)心的那樣失魂落魄,像是一開始就猜到了一樣。
或許是因為她一直相信著自己的母親,相信她的母親不是故意拋棄她。
“但是心心,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把你忘了,忘了把你帶走了,是媽媽對不起你?!惫苣嘎暅I俱下,內(nèi)心還是充滿愧疚,一想到和女兒失去的這么多年就覺得人生遺憾極了。
管心起身走到管母身邊,蹲下來幫她抹去眼淚。
“媽媽,如果你帶著我一起去的話,我們可能會一起出車禍,或許那個時候,我和那個司機(jī)一樣就不在人世了。”
你沒有遺忘我,而是救了我。
這么想的話,雖然我們失去了之前的二十年,但是卻因此擁有了未來的好多好多好多年。
管母安慰地笑著抱住管心,她的孩子,真好,現(xiàn)在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從此,她不再有噩夢。
“后來我也派人去查了你母親家里的事情?!?p> 雖然不想打斷這么溫馨的場景,但是席父說:“你母親那天應(yīng)該是去想辦法借錢還債的,后來沒想到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p> 管心聞言看向席父,“那我家里后來的債務(wù)呢,難不成是席叔叔你?”
“不是?!崩舷趾攘丝诰疲骸拔覝?zhǔn)備處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顧家已經(jīng)把事情都解決干凈了。”
顧家,什么意思?管心下意識地看下顧莫,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有一個不太好的想法從腦子里冒出來。
難道,她管家的事情跟他顧家脫不了干系?
木易牙佳
終于相認(rèn)了,讓我們舉杯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