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頓盒”是能儲存及釋放電能的特殊容器,而且哪怕曾放出肆虐西風號的狂暴電煌,其內部依舊殘留著相當駭人的電量,這讓李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外觀就是普通的鐵匣子,為何偏偏能儲存如此電能?李察絞盡腦汁也想不透其原理,只好將其歸納到“煉金學”上。
在蓋緹婭世界,煉金學是和神學、機工學并論的三門學科,而萊婭帝國都的三所皇立學院便分別占據著其領域的權威。具體而言,神學以萊恩斯為尊,煉金學以霍格茲獨占,而機工學則以格蘭特第一。
“機工學”是研究格物造物的學問,很類似藍星工程學。格蘭特畢業(yè)的機工學士,可以說是浮島諸領的造船業(yè)賴以成立的依仗。出身格蘭特的李察當然是機工學士,但這并妨礙他了解另外兩所學院的領域——
基本來說,“神學”是研究蓋緹婭神系與諸神時代的學問。雖然其比較偏向理論考據,但也摻雜著相當多的遺跡考古元素。萊恩斯的神學士就時常乘著浮空艇滿世界打轉兒,到處發(fā)掘諸神時代的失落遺跡,給諸國航海帶來不小困擾。
至于“煉金學”則是研究魔素、追究萬物奧理的學問。
根據其理論,蓋緹婭世界除了地水火風等常識元素以外,還充斥著名為“魔素”的特殊元素。魔素是驅使著浮島諸領飄浮虛空的基礎,同時亦是搖動神權的浩瀚力量?;舾衿澋臒捊饘W士相信魔素和世界本源相牽,并通過提煉魔素做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神奇造物,讓理性派的格蘭特人深惡痛絕——
好比眼前的萊頓盒顯然也屬于那般“常識外的造物”。
但對李察來說,比起追究原理,如何將其實用化才是他感興趣的課題。
萊頓盒里儲存著相當駭人的電能,并通過旋蓋將其密封在盒內。雖然不知道老梅茲從哪里弄來的,但其能量密度恐怕超過藍星任何物質,相當駭人。而前次在艙室內會突然噴涌出雷煌,李察推測那也是因搬運過程中旋蓋松脫所致,將旋蓋重新緊固后便不再有大礙。
調察時李察還意外發(fā)現,萊頓盒不僅能儲存電能,甚至還能通過旋蓋松緊來調節(jié)其輸出的電能強弱。只可惜這樣的控制太過粗糙,哪怕用“聊勝于無”來形容都相當勉強。
“話說,他們做這東西要用來干啥?”
李察相當困惑。他不相信蓋緹婭這邊有能處理如此龐大電能的系統,而感覺上萊頓盒似乎更像是被做成“只要能存電放電就行”的實驗物件??紤]煉金學士向來被人詬病的“管挖不管填”的臭毛病,李察不禁懷疑做出萊頓盒的家伙,或計根本就沒想過該如何讓它派上用場。
“……也罷,只要能用就行?!?p> 李察搖搖頭。不管怎么說,這枚詞典大小的鐵匣子都是他唯一能指望的能源,就算前路再怎么崎嶇,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只是相比起機械造物來,電氣學相當不是李察的長項,但幸好以蓋緹婭這邊的科技水平也用不上太精細的電氣設計。在考慮過諸般實際能搞到的材料后,李察干脆放棄了精細的控制電路,采取把電源直接與電機相連的粗暴手段,同時借用萊頓盒自身調節(jié)電量的機能。
當李察嘗試把設計落實到紙面時,問題被卡在電機那塊。
電機原理并不復雜,李察用銅線加天然磁鐵半天就做出了基本模型。然而以蓋提婭當前的工程水平,想做出能驅動滑翔機的大功率電機卻相當困難。
幸好經過反復摸索,李察最終還是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當初被李察委任重啟塔堡的時候,阿德蕾便已了理解主君想把公務私務分開處理的愿望,可能的話她也不愿意打擾主君沉浸獨自樂趣的時光,然而今次卻不得不帶著公務踏進塔堡。
一周以來,西風號的修繕已然完成,而水手們亦在獨眼水手長的喝令下正被操得死去活來。第二次出航迫在眉睫,領地上下翹首祈盼,然而最關鍵的船長一職卻還懸而未決。
雖說沒有哪位家臣會認為主君真心想解除小渡鴉的職務,然而在李察沒下令結束懲罰以前,梅爾便始終是禁足待命的狀態(tài)。此刻一周的禁閉期已過,李察卻仿佛忘了此事般的沉浸在格物研究中,連領主室也都三天不曾踏足,這讓阿德蕾相當憂慮。
民間有關機工學士的諸般不祥傳聞中,沉浸研究而帶來悲劇的情節(jié)占了一半以上。從瑪亞婭那里打聽到主君昨晚連寢室都沒回時,阿德蕾便在次日一早來到與領主府相距甚近的塔堡,查看實情。
“呃,塞希女士,主君交代過不讓閑雜人等踏足……”
“讓開。”
塔堡門口鎮(zhèn)守的侍衛(wèi)欲攔下秘書官,然而卻在阿德蕾一瞪下踉蹌后退。要說起來,連領主本人都尚且應付不來容貌端麗的秘書官,何況他們呢?因而看著秘書官凜然遠去的背影,侍衛(wèi)們面面相卻也無可奈何。
塔堡底層的中庭處停著那架曾短暫浮空的滑翔機,另外還有好些從巨杉嶺調運來的優(yōu)質木材。阿德蕾在木材堆旁看到侍衛(wèi)莫頓那灰熊般的魁梧身影,這名伐木工出身的帝國老兵,此刻又重操舊職,正揮動著斧頭把杉木劈成兩頭粗中間細的奇妙形狀。
注意到走進中庭的秘書官,莫頓停下并投來問詢視線。
阿德蕾搖搖頭示意他繼續(xù)做事,然后舉步朝二樓走去。塔堡底層是尚未被利用起來的生活區(qū)塊,而李察專用的作業(yè)間被設置在二樓。此前阿德蕾整頓好塔堡時,那是一處僅安設桌椅的簡單空間,此刻前后相隔一周再踏進來時,阿德蕾卻被眼前的光景給驚到——
“這是?”
只見房間中間,幾張厚重木桌彼此拼接成長寬接近四米的巨大臺面。
臺面上鋪設著許多銅線。這些銅線被小木叉固定在臺面上,彼此間則被繞接成或圓或方的奇妙形狀。有的銅線間雜著活動鐵片,有的銅線被碳條或骨棒連接著,還有的銅線則在外圍纏繞上了油浸的皮條。
“銅線?還有鐵片?”
阿德蕾詫疑打量著鋪滿銅線的臺面,雖然看不懂少爺在研究什么,然而卻感到一股莫名氣勢。在夏爾菲家,阿德蕾可算是陪伴李察最久的家臣,只是李察前往帝都進修的那段時期卻是彼此間的空白。阿德蕾無從知曉李察在格蘭特有何經歷,但從眼前的擺設來看倒真是相當有機工學士的氣概。
“咦?那是?”
阿德蕾注意到桌臺后方的一處大型架構。那是一組被繞成怪異螺旋狀的銅絲組,銅絲組呈圓筒形,圓筒中央架著一根粗長鐵棍。阿德蕾隱約記得那根鐵棍似乎是西風號的備用構件,出現在這里讓她相當詫異。
阿德蕾好奇地湊近打量,但手指還未碰觸到鐵棒,陡然間裙子被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