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晚上七點鐘,錢探長如約來到孫秀英的住地,在院門上敲了三下,一會兒又敲了兩下,這是和她約定好的暗號。
孫秀英聽到了敲門暗號,立即出了屋子,拉開院門,讓錢探長進了臥室。
在明亮的燈光下,錢探長打扮的十分時尚,上身穿西式白襯衣,下穿深藍色西裝褲,腳蹬一雙黑亮的皮鞋。手腕上戴著著手表,留著氣派的背頭髮型,一派闊少爺?shù)拇虬?,更顯得他英姿颯爽。
孫秀英看呆了,不覺春心萌動,錢探長要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今天非要挑逗勾引他上床不可。
錢探長顧意咳了一聲,孫秀英才把迷呆的目光移開了,坐到了床上。
這位臥底美女如實匯報了近兩天的情況,也看到探長威嚴的目光,變得溫柔些了,才覺得自己這兩天干的不錯。
錢探長十分鼓勵:
“孫秀英,你干的不錯,這個黎元明的大太太經(jīng)常到王太太的家嗎,她們是怎么認識的?
孫秀英微笑地回答:
“據(jù)我了解,一年前,黎元明一家人從南京落戶津城里,大太太的兩個兒女和王太太孩子在一個小學校上學,還是同班同學,她們兩人每天都到學校接送孩子,經(jīng)常見面,又都信天主教,說的上來就混熟了。而且,王太太家離學校很近,大太太經(jīng)常在早晨送完孩子上學后,就去了她的家里了,一塊打牌聊天,逛街游玩,好的不得了”
錢探長又問她:
“這幾天,富商黎元明的大太太,談起她丈夫黎元明做買賣的事嗎?
孫秀英想了想:
“這個黎元明的大太太話少,只說了她丈夫長住在寶坻縣城的商鋪里,甚至十天半個月才回一次家,不提他做什么買賣,我只知道這么多了”
錢探長聽完她的匯報,思考了一會:
“以后特別注視黎元明的大太太,摸清黎元明的行蹤,他干的什么買賣,有什么客戶,店鋪的貨物來源去向,有哪些人和他來往。你可不能暴露身份,作派要像一個官太太,不要貪圖這個兩個富太太的錢財和吃喝,這點要注意,也別讓她們找到你的住地,今天我就交待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好,你要沒什么重要的事了,我走了”
錢探長說完站起了身,目光又是那樣威嚴,孫秀英只好點了點頭,隨他出了屋來到院子。
“晚上,你一定要插好院門和屋門,注意自身安全,”錢探長叮嚀后,快步推門出了院子。
孫秀英望著這位上司的身影,有些失落感,一向風流成性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青年男人把她這么漂亮,風騷的女人視為旁物,沒有一絲欣賞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服氣。
她心中有一計策,過些日子進入夏天三伏天,錢探長晚上來到這里時,就借天氣炎熱,穿起小內(nèi)褲和背心,將白晢誘人的女性身體展露在他的眼前,看他動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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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了,那天夜夏的晚上,錢探長又來接頭時,孫秀英就用了這個穿小內(nèi)褲,背心的美人招術(shù)。真沒有奏效,確被上司開導教育了一番,從中好似也找到了自己敗落的原因。
錢探長語重心腸地,教育說:
“孫秀英,你長得漂亮也很聰明,可落了這個地步,就是你太輕泘了,你也想一想在社會上這些富商,有錢人或有地位,有官職的,他們家里大太太,二太太的好幾個老婆,哪不是情場高手,拿你只不過當一花瓶,擺弄膩了就一甩,你能有好下場嗎”
孫秀英聽了錢探長的誠心話語,心服口服,和他分手后,躺在床上翻來復去,不知過多長什么時間,迷迷糊糊的睡覺了。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孫秀英從大太太的多次閑聊中,打探道了黎元明從寶坻縣城回小洋樓家里的時間,往返規(guī)律,在寶坻縣城里,有幾處商鋪倉庫,什么貨物等等情況,還探聽到二姨太李香玉也可能是不法買賣的參與者。
東北軍閥把持的天津警察局根椐她的情報,開始派人到寶坻縣,秘密監(jiān)視黎元明的一舉一動。
然而,孫秀英因嘴饞貪酒,因一個赴宴,葬送了一個好機會,并引起黎元明對她的懷疑,失去了情報的來源。更嚴重的是,日本人從黎元明那里,聞知了孫秀英十分可疑,特務機構(gòu)派人盯上了這個女人。
原來那幾天,黎元明在寶坻的木材,綢緞商鋪,出現(xiàn)了稅務的麻煩,大太太得知后就設宴試探孫秀英,好讓她的丈夫處長在稅務局,通融一下。
一天晚上,大太太設宴請客孫秀英時,黎元明也回了家,夫妻兩人和她一起來到了津城著名的一家飯莊。
在宴會上,黎元明第一次見到這位即漂亮風騷,又談吐流利,嫵媚嬌艷的年青女人,確時有些動心了。
他要了一瓶茅臺酒與孫秀英對喝起來,兩人談的很投機。
當交際花時,孫秀英最愛喝茅臺酒,這好幾年沒喝了,酒癮上來了,越喝這嘴就越?jīng)]把門的了,忘了錢探長的囑咐。
她先是吹起了牛,告訴黎元明三天內(nèi),去辦稅務的事,隨后又吹噓她有背景,有警察局的朋友。說了一陣子后,吃了幾口涼菜后,才有些清醒,見到黎元明眼里閃出一種疑惑的目光,后悔自己酒后失言,又敢忙掩飾:
“黎老板,大姐,我剛才有些酒話,別當真對不起,請原諒”
富商黎元明多聰明,看到孫秀英喝多了茅臺酒,有些醉意,不露聲色,一笑了之:
“孫小姐,沒什么,來喝酒吃菜,我喝多了也這樣?!?p> 宴會散了,孫秀英也沒再意。
兩天后的晚上七點鐘,孫秀英聽到了暗號敲門聲,去開門。
錢探長神色緊張的讓她鎖好門栓,進了屋里:
“孫秀英,這兩天這院子有什么異常情況嗎?
她遲疑一會才回答盤問:
“長官,沒什么事,只是前天晚上,我剛進院,還沒插上院門,就有一個高個子警察推門,闖進了院子,問了我?guī)拙湓捑妥吡恕?p> 孫探長警覺地又問:
“他是哪片的警察,問了什么呢”
“長官,他問我什么時候住在這的,有幾個人?我如實回答了。他說是這片的巡警,進來隨便問問沒什事,說完就走了?!?p> 孫秀英剛回答完,錢探長心急如焚:
“事情不妙,你可能被人盯上了,這不是長時間說話的地方,快離開這里,到安全地方咱們再談,快走”
孫秀英也神情緊張了,拎起有錢財和重要物品的挎包,鎖好了院子大門和錢探長一同來到大街上。
她們兩人警惕環(huán)視四周,沒發(fā)現(xiàn)有人監(jiān)視跟蹤,就一前一后走出姚家下場胡同,到了人群擁擠,車水馬龍的鼓樓南街。
天色完全黑暗了,鼓樓南街一派燈火通明,還里的夜市聞名于津城,四面八方的市民都來游逛,沿街的店鋪,夜食攤賣買興隆,人潮如織。
孫秀英和錢探長混在了茫茫人海中,假扮一對情人,走進了一家高雅,年青男女經(jīng)常來的咖啡廳。
他們兩人上了二樓,發(fā)現(xiàn)這里十分清靜,只有兩對情侶,在一個角落的咖啡桌坐了下來,向服務員要了兩杯咖啡和兩盤西式糕點。
服務員離開后,孫秀英才知道,她所見了那個警察可能是日本特工。
錢探長警示的告訴她:
“孫秀英,前天晚上的那個巡警可能是假扮的,這個富商黎元明就是和日本人做非法買賣,我為什么讓你謹慎加小心,這日本人不好惹,東北軍的張大帥都被他們炸死了。剛才我找你接頭時,在你住的院子附近的街上發(fā)現(xiàn)了幾個可疑的人員,又聽見了其中一個人說了日本話,你可能暴露了,今天不能回十五號院子去住了”
他又擔心的對她說著:
“你一旦被日本人抓住,扛不住他們的酷刑,什么事都會說出來的,這行動不但前功盡棄,還可能造成大麻煩,你想想什么地方作錯了”
這時,孫秀英只覺背后的脊梁骨一陣發(fā)涼,如墜萬丈深淵,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回想起在宴會上對黎元明的酒后失言,和王太太請她吃飯,她喝了紅酒,回到家忘了關(guān)好院門,才以那個假巡警闖入的。
這就是自己這個饞嘴貪酒的壞毛病,闖下了大災禍。
她鎮(zhèn)靜了一會兒,又想到堅決不能說出自己的這些過錯,說了可能是死路一條,瞞騙一時是一時,找機會逃脫才是上策。
孫秀英拿出了當騙子,說瞎話,面不改色的本領(lǐng):
“長官,我都是按您的命令辦的,不敢多說一句,不做一件任何不應該做的事,也沒嘴饞,貪杯和錢財?,F(xiàn)在,我也不知道錯在哪里,我說得都是實話”
錢探長喝著咖啡,想了想:
“我送你到小西關(guān)監(jiān)獄旁,有一個警察局秘密開的旅店去住,那就是招待東北三省來津城出差,辦重事的軍政人員的。這旅店有個地下室,空間特別大,里面有幾間住房和守衛(wèi)室,還有小賣部,食堂,衛(wèi)生間,洗澡室等,生活設置齊全。你到那暫住一時”
孫秀英點了點頭,同意了。
錢探長從在咖啡廳走出,看四周沒人跟蹤,領(lǐng)著孫秀英來到了那個秘密旅店,從一個大廳的后面通口,順著階梯下來到了地下室。
幾位的守衛(wèi)人員見到錢探長帶來了一個美麗俊俏,穿著短袖旗袍的年輕女人,很是驚奇。
其中一個中年人和錢探長開起玩笑:
“錢探長,今天是不是想和自己的女朋友在這單間過夜,省了租旅店的客房錢”
錢探長笑了笑:
“王室長,您是不是想把我弄進牢房去”
中年的室長,雙手抱拳:
“哪敢,你是咱們頂頭上司的紅人,從英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巴結(jié)你還來不急了,你有什么分咐”
錢探長向站在守衛(wèi)室門邊的孫秀英,招了招手,又向那個室長說道:
“你給這位小姐找一個好些的單間,讓她暫住一夜,今天太晚了,我無法打攪咱們的頂頭上司了。明天早晨,我請示后就來領(lǐng)人,這位小姐是我們的一個重要的線人,要好好看護她,別出意外”
室長命令一個警員守衛(wèi)帶著孫秀英去了八號房間。
男年青守衛(wèi)打開了房門,孫秀英進了去,環(huán)視四周,驚呆了,在明亮的燈下,這房間布置比飯店的客房還豪華,西式金色的銅床鋪著雪白的床單,轉(zhuǎn)角淺米黃的大沙發(fā)旁放有漂亮的茶幾,還有一個西式大衣柜。
當她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沒有窗子時,又覺得這房子象一個有豪華擺設的高級牢房。
“小姐,休息吧,你要是沒吃晚飯,我陪你到食堂吃飯,這里有暖水瓶和涼水具,有玻璃杯,還有什么要求就到守衛(wèi)室找我們”
守衛(wèi)指了指沙發(fā)前大茶幾上的飲水器具,招了招手,退出了房間。
此時,孫秀英心情煩亂,別說吃晚飯,都忘了向那位青年守衛(wèi)道謝了,無力地躺在床上,回想著前天晚上的事情:
王太太從飯店把她送回家,扶進屋里,呆了一會兒就走了,她暈暈糊糊坐在屋里,沒來急插門栓,關(guān)好院門,那個巡警就闖了進來。
如果那個巡警是假的,是日本人的特工,錢探長判斷她己經(jīng)被日本人或別的對手監(jiān)視,跟蹤了,自己的危險己經(jīng)來臨,甚至小命難保,她一定要逃出津城才安全。
孫秀英孤獨地坐在沙發(fā)上,只喝了幾口水,陷入沉思之中,自己的命運去向何方,這日本人究竟還要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