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茫茫人海中的一顆殺心
整個校場一片安靜,只聞風(fēng)雨聲。
盧溫的視線在這三百零二名弟子間移動,在王樂和姬羽身上停留的時間稍長一些,最后落在了木槿樹大道盡頭的一道深緋色的銅門上。
“我不管你們之前是朝廷公卿家的公子,還是王爺家的世子、掌上明珠,或者軍部權(quán)貴的子孫,更甚者是陛下的皇子,但入了尚武閣,你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尚武閣的弟子。”
盧溫收回目光,正色道:“東華大陸武者共分三六九等,依弱到強分別是下九等、中六等、上三等,上三等之上還有一小搓人,不講也罷?!?p> 有見識淺薄的弟子發(fā)問:“為何?”
盧溫笑道:“現(xiàn)在中六等就離你們很是遙遠,那上三等隊你們而言更是遠在天邊,更別說在那之上了,所以現(xiàn)在你們只需要了解下九等便可?!?p> “下九等共分三個階段,依弱到強分別是煉體、入武、武夫,而每個階段,又分三個境界?!?p> “煉體階段的三個境界分別是銅筋、鐵骨、歸源?!?p> “入武階段的三個境界分別是凝氣、聚氣、破氣?!?p> “武夫階段的三個境界分別是兵甲、筑基、果成?!?p> “我尚武閣人字閣只修煉體階段,只要煉體階段圓滿,通過考驗,便可進入尚武閣第二閣地字閣?!?p> 聽到這里,無數(shù)弟子露出了心馳神往之色,亦將師長的話牢牢記在了心里。
“所以,在人字閣,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身體千錘百煉,鍛煉心智,達到銅筋、鐵骨二境?!?p> “待到鐵骨境圓滿的時候,你們的身體便可以承載天地靈氣,并將其吸收入體內(nèi),開始填充靈源,待到靈源已滿的時候,你們便達到了煉體階段第三境歸源境圓滿?!?p> “到了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向你們道一聲恭喜,因為那時已經(jīng)意味著你們可以參加尚武閣地字閣考核,從而通過考核便可以進入地字閣了?!?p> 盧溫的聲音并不大,尤其是受了風(fēng)聲和雨聲的干擾,往往會顯得有些模糊,但卻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個弟子的耳中。
弟子們聽得很認真,即使漫天風(fēng)雨將他們?nèi)艹闪寺錅u,可沒有誰去擦一下面頰上的雨水,就像完全感覺不到一般。
以濃碧色荷葉作傘的姬羽聽著這些話覺得好生無趣,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這具新身體極其特殊,是千萬年難得一遇的武神軀,至于煉體什么的,他完全不需要,只需要瘋狂吸收天地靈氣“填?!本秃昧?。
也就是說,別人都必須經(jīng)歷的銅筋、鐵骨兩個境界,他根本就不需要。
不過要填滿體內(nèi)那一片靈海,即使擁有許多上等丹藥,都需要一段極其漫長的時間。
想起“填海”這個梗,姬羽就覺得很憂傷。
他那個哈欠聲不大不小,可卻能夠穿過風(fēng)雨之聲,清楚地落在每個人耳中,更何況盧溫此時已經(jīng)停止了講話。
于是,一時間所有人再次看向了那個撐著荷葉傘,滿身驚艷的少年,怔怔出神。
——西楚尚武,哪個少年不希望自己能夠刻苦努力,將來一騎當(dāng)千、萬夫莫敵,甚至達到傳聲中那種一劍可當(dāng)百萬師的境界。
于是師長授課講道那些境界時,哪個少年不是心馳神往。
而此時此刻,竟然有人無聊到打哈欠,這人不會真是個傻子吧?
盧溫看著姬羽,雙眉微挑,隱隱有些不悅。
“都給我專心些,我不管你們天賦、悟性、根骨如何,都要爭取在三個月內(nèi)突破到銅筋境,如此才能有望在一年內(nèi)達到鐵谷境,兩年內(nèi)達到歸源境圓滿,才有機會被納入地字閣,然后通往天字閣,成為尚武閣真正的精英?!?p> “正武之道不同于飄渺天道,初始修行并不難,就算是傻子,只要肯花刻苦、努力,花時間精力去熬,總有一天也能成功破鏡,但武道通天多少萬里,有多少英才俊杰窮其一生,都止步在了半路?!?p> “行路總是越到后面越艱難,高峰險走,最后數(shù)百丈難如登天,如果兩年內(nèi)你們無法歸源境圓滿,步入地字閣,這正武之道,不修也罷?!?p> 盧溫說著,頗有些感慨,這些話是他說給弟子們聽的,也是為了點撥姬羽的,更是他自身的真實體會。
他如今已經(jīng)是武夫階段第二境筑基境,可以靈氣傷人十丈,在江湖中可算一個小小的高手,披甲上陣可算勇士,在市井中更是宛若神仙。
然而在尚武閣,他無法破鏡到果成便壽元有限,也無法成為尚武閣的核心成員,更別說成為尚武閣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了。
就像現(xiàn)在一樣,他只能來這人字閣教導(dǎo)這些煉體境都沒跨過,甚至還沒有開始煉體的小白。
雖然這對尚武閣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但……
一道有些稚嫩的清冷之聲,將盧溫從感懷中拉了回來。
“真無趣?!?p> 跟著,無數(shù)道目瞪口呆的驚呼響起。
就連一向在尚武閣人字閣中以心性不為外物所擾著稱的盧溫,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只見一身赤服的姬羽一臉無聊地撐著荷葉傘悠閑轉(zhuǎn)身,欲要就此離去。
此子是怎么回事?
盧溫不禁有些惱火,沖著姬羽風(fēng)雨中那個驚艷的背影冷冷一喝:“你給我站?。 ?p> 姬羽停下了腳步看著盧溫,有些不解:“還沒下課?”
盧溫說:“已經(jīng)下課,你要去哪?”
姬羽有些茫然:“風(fēng)雨兼至,正是冬眠好時節(jié),不回屋睡覺,這大好時光豈非浪費?!?p> 盧溫聞言,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他鐵青著臉,渾身顫抖道:“你可知道你是來尚武閣干什么的了?”
姬羽挑了挑眉說:“完成與父皇的約定,來做這個尚武閣天字閣的第一。”
頓時,那三百零一名弟子仿佛聽見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前俯后仰地大笑了起來。
這時候,弟子中走出了一群人,為首者面容粗獷,隱有兇戾,不是王樂,又是何人。
他冷冷地看著姬羽,輕蔑地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也配?”
王樂聲音不大,卻清晰的落在了每個弟子的耳旁。
至于他身旁的那一群少年,看著姬羽的目光則滿是嘲諷。
東宮尚武閣天字閣第一人,乃是當(dāng)朝太子,且不說本身武力之間的差距,就說那身份地位,你怎么超越,除非你想要謀反?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鐲子,心情很不好。
已經(jīng)有多少歲月沒有人敢像王樂那樣對他說話了,若是以前,有人敢這般對他說話他會怎么辦?
當(dāng)一劍殺之,神魂寂滅!
恍惚間,姬羽右手腕上的鐲子竟變得明亮了些。
那漫天風(fēng)雨中不知怎地忽然多了些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氣,不少弟子不莫名覺得有些冷。
殺意起,殺心生。
就在這時候,王樂身旁一個白臉少年上前了數(shù)步,指著姬羽,一臉挑釁地說:“小爺我要挑戰(zhàn)你,你可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