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籠罩下的龜背山先從山頂開始,四面的泥石從上往下滑落傾瀉,裹挾這樹木花草,山雀走兔,游蛇土鼠,一概不復(fù)存在。
若是有人能在天幕之上透過濃霧看到龜背山此時的樣子就能知道,原來所謂的龜背山竟然只是一個烏龜殼,那些泥土樹木一切在龜背山上的生靈,都只是在一個厚實土層掩蓋下的烏龜殼之上而已。
顯露出來的龜殼開始赤紅發(fā)燙,不停的蒸騰起新的霧氣增添濃霧的濃度。
龜殼里一處月光傾灑處,婦人三人與被秦早朝救下的那名楚騎卒還有一名與他穿著一樣卻是斷了一條手臂的騎卒,五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整座山峰驚天動地的變化。
龜殼外的泥石已經(jīng)傾泄到了“山腳”下,龜殼里的泥石肉眼可見的開始赤紅也蒸騰起了絲絲縷縷的熱氣,但是在月光照耀下的五人卻是連一絲燥熱都沒有感覺到。
五人中間那抹新綠一直在緩慢生長,如今已經(jīng)生長成了與顧小蠻同高的小樹苗。
“這是?桃樹吧?”那名斷了手臂的騎卒捂著傷口咧著嘴倒吸了口涼氣問道。
可見斷臂處已經(jīng)沒有鮮血滲出,凝結(jié)出血瘀,原本因血氣流失過多而蒼白的臉也漸漸恢復(fù)了些血色。之前還覺得若是再遇到一個骨人或者一批行動緩慢的腐尸自己根本無法應(yīng)付,只能束手等死,但在此處月光照耀下,能明顯感覺到體內(nèi)的氣血恢復(fù)速度。
被秦早朝救下的大楚騎卒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瞥了一眼依舊在緩慢生長的桃樹,目光焦慮的看向月光外的遠(yuǎn)處。
此處的一切已經(jīng)不是他們,甚至不是都尉能應(yīng)付的了。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都尉口中的霧鎖江山不是他們可以來一探究竟的,死在這里的幾率十能存一就算是命大了,這些事情不需要尹都說,跟了他呢么久只從他當(dāng)初的眼神里就能看的明明白白。
所以當(dāng)時都尉說留下八人時,沒有一個人愿意留下!那個與他頂嘴說是先砍了自己腦袋的倔驢已經(jīng)死了,就是在秦早朝趕到后奄奄一息,問出可見我的弟兄們的那個人!
沒事,再等片刻,若是都尉也死了,我就在這龜背山上再砍一刀!
他手按刀柄站立在月光邊緣,仰頭看向頭頂一輪光明大放卻不刺眼的彎月。
壽公歇斯底里的自己毀掉了所有掙脫溫養(yǎng)出來的穴竅。在洶涌的拳意徹底撕裂最后一片巴掌大小的暗紅色后,秦早朝開口說道:“跟著我,要砸開這個烏龜殼!”
尹都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
他知道了這個妖孽的來歷,許多年前被鎮(zhèn)殺在這里的妖魔海大妖,關(guān)于幾百年前幾個大妖為何能瞞過神都,瞞過成千上萬尸骨堆出來的血肉戰(zhàn)線出現(xiàn)在戰(zhàn)線后方的問題,尹都并不知道。
但尹都知道憑借他與秦早朝是不可能劈開這個大妖本體的龜殼的,就連當(dāng)初的那個武威神將都無法銷毀的龜殼,尹都再自信也沒有到狂妄自大的地步。
“你要想去砸開烏龜殼盡管去就是了,我要去斬斷血色長河!”
尹都說完沒有立刻走而是眼睛看著秦早朝。
“活著出去再把刀換我!”
尹都輕輕點了點頭,腳尖踩踏著赤紅的地面朝著能聽到的血液流淌處尋了過去,消失不見前回頭看了一眼秦早朝的背影,他突然覺得這個人好像能斬開這個龜殼的樣子。
血色長河流進(jìn)龜背山底最中央的紋路里再順著紋路向著四面八方游走,滾燙的熱浪讓三重天巔峰境界的尹都都無法喘出氣來,每吸進(jìn)去一口熱浪都好像是在灼燒心魂膽魄。
站在血色長河前的尹都清楚的看到血液流進(jìn)紋路里后又分出條條支脈。
尹都先是試著想要毀掉一條細(xì)小的紋路,但就算是手中的斷刀也無法在龜殼上留下一絲痕跡。
青芒色刀光劈進(jìn)血色長河里卻是如砸進(jìn)河里的小石子一般只掀起了一抹血色浪花。
尹都咬牙右手里的斷刀狠狠的橫掃劈向血色長河,可是血色長河卻像是活物一般,在斷刀橫劈處自動分流躲過斷刀后再合流涌進(jìn)紋路里。
尹都接連砍出了十幾刀,但都被血色長河如法炮制的躲過,他竟是傷不到血色長河半分,就連一滴血色都無法阻攔。
秦早朝砸開赤紅發(fā)燙的泥石墻面,看著血色絲線流淌而過的紋路。
還有時間再在大壩上開一道口子么?
秦早朝管不了這么多了,馬步扎下,左拳收在腰上,右拳橫在胸前,閉著眼睛面向裸露出來的龜殼。
尹都橫刀站在龜殼紋路最中心上,巨大青芒色刀光成幕與血色長河向抵。
刀光最盛時能與血色共分半邊,但只是呼吸眨眼之間就能發(fā)現(xiàn)血色長河越來越重,洶涌仿佛流不完的血河只會越來越多,但刀光只能是越來越弱。
尹都只能竭盡全力的劈出一陣又一陣的刀光。
秦早朝面前的血線出現(xiàn)了斷截,他知道一定是尹都對血色長河出刀了。
秦早朝半點也不愿落在尹都后面,左拳遞出,拳意吹散了身前所有覆蓋在龜殼上的泥石,秦早朝能感覺到著一拳比打在壽公身上的一拳,拳意更加洶涌濃厚。
拳意持續(xù)澎湃的沖擊到龜殼之上。
秦早朝又收拳在腰,在第一拳的拳意徹底消散后就遞出了第二拳。
兩拳過后,秦早朝沉默的看著龜殼,一絲裂紋都沒有,更別說拳印。
青芒色刀光被血色長河推擠到了尹都鼻尖前。
“拔劍吧!秦早朝我?guī)湍闩_這個龜殼!”
秦早朝的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秦早朝還感覺到了背后多出了把長劍。
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肩上,秦早朝想要回頭卻無法做到。
“拔劍出鞘,人或妖,善或惡,對或錯,皆由你我一劍定奪就是了!”
“秦早朝,還猶豫什么!”
秦早朝緩緩抬起手伸向身后劍柄。
“細(xì)腐,我來了!”
即將握住劍柄時,一片桃葉懸浮在了他的胸口心竅處。
肩上的手消失不見,身后也沒有背著的長劍。
月光照耀下的桃樹長成一人高,劇烈的搖擺抖動后,片片桃葉盡數(shù)凋落,在枝頭只開出一朵的小桃花也緩緩飄落在地消失不見。
五人揉著眼睛看著一樹掉落在地的桃葉相互匯聚重疊。最后只一片綠意盎然的桃葉飄懸在半空中朝著一個方向穿山裂土而去。
秦早朝左手捏住桃葉,綠意渲染整方天地,龜背山從上至下一斬兩半!
“細(xì)腐,我能說話了!”
“嗯!”
少年郎指捏桃葉斬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