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比月色動(dòng)人

　　聞得此言，蕭承睜開雙眸，清冷的眼底飽含無奈和縱容：“你要求的事情，我何時(shí)說過不好？”

　　知道蕭承這便是同意了，舒如綽眉目彎彎，低聲喚道：“暗一，暗二。”

　　立刻有兩個(gè)黑衣人落地，恭敬地行禮道：“郡主有何吩咐？”

　　“將我和翊太子帶出宮，不要驚動(dòng)任何人?！?p>　　蕭承站起身：“不必，我雖心性不穩(wěn)，但武功卻未廢?！?p>　　說罷，舒如綽便被蕭承伸手?jǐn)堉翍阎?，溫暖卻又清冽如泠梅的淺淡氣息撲面而來，舒如綽下意識抬眸，眼前人面容清寧，一如當(dāng)初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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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天色不早，但是坊市之上人潮擁擠，甚是熱鬧。

　　許是許久沒有出宮，蕭承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一雙倒映著霜月的眼眸之中洋溢著淺淡的喜悅。

　　此刻蕭承心性雖如十歲孩童，但是骨子里的教養(yǎng)卻讓他生生忍住，站在原地未動(dòng)，只四下環(huán)顧。

　　雖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gè)二十二歲的男子，但是他期許的目光實(shí)在是讓人不忍心拒絕，舒如綽拉起蕭承的手，在坊市之中穿梭。

　　水晶皂兒、甘草冰雪涼水、荔枝膏、香糖果子、間道糖荔枝、越梅、金絲黨梅，各種小吃攤上賣的甜食，都被蕭承吃了一遍，舒如綽在一旁陪著，都感覺自己滿口甜津。

　　彎月漸高，坊市上的人也漸漸少了，蕭承伸手揉了揉有些飽脹的肚子，暖煦一笑，帶著些許溫柔的味道：

　　“我還想最后吃一個(gè)糖人，阿寧，你陪我一起去找做糖人的老翁好不好？”

　　聽見這句話，舒如綽有一瞬的恍惚。

　　“阿甜，我聽說坊市上有一個(gè)老翁糖人做的特別像，你陪我一起去找做糖人的老翁好不好？”

　　少女?dāng)堊×松黹L玉立的少年的胳膊，撒嬌般晃來晃去。

　　少年揉了揉少女微微凌亂的秀發(fā)，笑的縱容：“好好好，只要是你說的，都好?！?p>　　“阿寧？”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輕輕扯了一下，舒如綽回過神來，一抬眸，便對上了蕭承如同含了春泉的眼眸。

　　想起曾經(jīng)那個(gè)護(hù)自己左右引導(dǎo)自己的阿甜，舒如綽在心底暗自嘆了一口，唇邊卻扯出一抹溫柔笑意：

　　“好?！?p>　　隨著年紀(jì)漸長，舒如綽其實(sh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蕭承一起到坊市之上做糖人，憑著當(dāng)年的記憶，舒如綽向糖人老翁最常擺攤的地方走去。

　　所幸，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賣糖人的老翁還在，只是頭發(fā)又白了很多，看起來更蒼老了一些。

　　人群漸少，老翁正在收拾東西，一看見有客人，連忙將東西放下，笑瞇瞇地問道：“兩位，要做糖人？”

　　沒等舒如綽回答，那老翁又瞇了瞇眼，恍然道：“是你們倆啊，當(dāng)年你們兩個(gè)每個(gè)月月中的時(shí)候最喜歡來老頭子我這里做糖人，不過……好像，好像六年沒來了？”

　　沒想到賣糖人的老翁竟然還記得，舒如綽禮貌地笑了笑：“是有六年了，今日忽然想念糖人的味道，所以來看看?！?p>　　“變化真大，如果不是穿著華麗，長的好看，又喜歡做的糖人的一對男女只有你們兩個(gè)，老頭子我恐怕也認(rèn)不出來?！崩衔毯蜕频貙⑻敲婺贸鰜?，問道：

　　“兩位，先做誰的模樣？”

　　“先做他的樣子吧。”舒如綽看了蕭承一眼。

　　此刻蕭承正認(rèn)真的觀察糖人攤上各色栩栩如生的糖人，并沒有注意老翁的話。

　　“好咧！”老翁手上熟練地揉捏著小小的糖團(tuán)，一面仔細(xì)地觀察著蕭承。

　　只見老翁雙手一攏一勾，然后手指翻飛，不過片刻，一個(gè)栩栩如生的白面糖人就做了出來。

　　取出一支竹簽插過糖人，將竹簽遞給了蕭承，老翁說道：“公子，這是您的糖人?！?p>　　“多謝?！笔挸薪舆^糖人，上上下下將糖人打量了一遍，然后將這個(gè)糖人遞到了舒如綽手中：

　　“阿寧，這個(gè)糖人給你，我是你的?！?p>　　舒如綽也沒客氣，接過糖人，輕輕咬了一口，然后遞到蕭承唇邊：“阿甜，你也吃?！?p>　　蕭承后退一步，似乎是有些克制的快速掃了那糖人一眼，然后移開目光，道：

　　“不，阿寧，我完完全全是你，一絲一毫我也不會侵占?！?p>　　這話聽起來非常有歧義，舒如綽有些哭笑不得。知道蕭承是最喜歡甜食的，所以舒如綽故意誘惑他，把小小的糖人拿到他面前晃來晃去：

　　“阿甜，下一個(gè)糖人做好還需要一些時(shí)間呢，你真的不吃？”

　　知道舒如綽這是在故意引誘自己，蕭承甚是無奈地湊近她的耳邊，溫?zé)岬臍庀⒎鬟^舒如綽的臉頰：

　　“阿寧，你若是再誘惑我，我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p>　　舒如綽的臉頰頓時(shí)一紅。

　　這個(gè)蕭承，什么時(shí)候?qū)W會了說這種話！

　　“哈哈，不急，這個(gè)糖人已經(jīng)做好了?！崩衔虒偰蟪鰜淼氖嫒缇b的糖人遞到蕭承手上。

　　蕭承接過糖人，正要一口咬過，視線無意落到舒如綽手上那個(gè)被咬的坑坑洼洼的“蕭承”糖人身上，忽然之間住了口。

　　“怎么了？”舒如綽有些困惑地問。

　　蕭承低聲道：“阿寧是要守護(hù)珍藏的，我不想傷害阿寧，哪怕是糖人也不行?！?p>　　說完，不等舒如綽做反應(yīng)，蕭承就笑著說道：“老伯，麻煩給我……嗯……”微微一頓，蕭承思考了一下，然后說道：“給我做一只小糖貓吧?！?p>　　“沒問題。”老翁又從箱匣之中取出一小團(tuán)糖面，一面做一面樂呵呵說道：

　　“要說這貓啊，老頭子曾經(jīng)有幸見過一位貴公子的貓，那貓是好看，但是長的奇特的很，臉和四蹄竟然都是黑的，像是掉到炭灰里似的……”

　　舒如綽聞言，目光微閃。

　　她怎么覺得，老翁形容的這只貓，有些像……

　　玉海閣之中，慵懶順著自己貓毛的大嗷突然打了一個(gè)貓的阿嚏，一張貓臉好像更黑了……

　　老翁在捏小糖貓的時(shí)候，蕭承便認(rèn)真的盯著看，還不忘護(hù)著手里的“舒如綽”糖人。

　　舒如綽只覺得既心疼又好笑，但是想起如今蕭承的心智，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彌漫上哀傷。

　　許是被蕭承期許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老翁手上動(dòng)作快了一些，做好之后，將小糖貓遞給了蕭承。

　　這一回，蕭承毫不猶豫的將把小糖貓咬了一口。

　　“多少錢？”舒如綽問。

　　“價(jià)錢沒變，還是兩文一個(gè)?！崩衔涕_始收拾動(dòng)作，見舒如綽要掏荷包，老翁笑呵呵的搭話：“你是這位公子的夫人吧，看來你夫君是個(gè)好夫君?！?p>　　舒如綽的動(dòng)作一滯，問道：“此話怎講？”

　　“若是未婚男女，必然是男子出錢，而一般男女一起是女子出錢的，多半是男子將掙來的銀兩都給了夫人?！?p>　　不輕不重的一聲響，一塊碎銀放在了小攤之上。

　　“老伯，不必找了?！笔挸行Φ臏厝?，攔下舒如綽欲給錢的手，放下銀兩之后拉著舒如綽離開。

　　舒如綽收回了荷包，無奈道：“我都把六文錢拿出來了，你何必給那么多的銀兩?！?p>　　蕭承唇邊噙著淡淡笑意，溫暖的側(cè)顏披著清潤的月色，微微低下頭：“日后，你若是想給，便用我的錢給，我不會阻攔?！?p>　　想起賣糖人的老翁方才說的話，舒如綽薄嗔地瞪了蕭承一眼，一雙鳳眸比月色還要?jiǎng)尤恕?p>　　夜色越發(fā)深了，坊市之上人影寂寥。

　　至一個(gè)拐角處，蕭承忽然之間停住了腳步，緊握住舒如綽的手，神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