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落下的夕陽將山林鍍上一層瑰麗的金紅色,在田里忙碌了一天的老杰森卻無心欣賞這早已見慣了的景色。只是帶著簡陋的農(nóng)具急急忙忙地從田間往家里趕。不過他也不算著急,還有閑心和同路人打招呼:“嘿,喬,你也忙到這個時候啊?!?p> “啊,杰森大叔?!苯衲瓴艃H僅十二歲的喬手里握著柴刀,背后只背著寥寥幾根木柴,而且看起來還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老杰森搖了搖頭:“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么小就沒了父母,還有個妹妹要靠他來養(yǎng)活?!?p> 不過老杰森也沒多說什么,畢竟他家里也有三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要養(yǎng),實在沒什么能力去幫這個小家伙了。
而跟隨著老杰森狂奔的喬卻沒在意老杰森轉(zhuǎn)過的心思,只是在忙碌小半天之后再次開始思考“我是誰,這是哪,我要干什么”之類的重大人生問題。
克里特·靈輝,獵魔人一族杰出的天才,然而第一次和人搭檔做任務(wù)就把自己和搭檔都弄死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是真的慘到需要在額頭上寫個慘字了。
當他醒過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生存了十二年,有一對剛剛?cè)ナ啦痪玫母改?,還有一個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親戚家孩子的妹妹。
如果看喬的家庭狀況,已經(jīng)稱得上慘絕人寰。兩個十多歲的小孩子相依為命,同村的鄰居們大多在溫飽線上掙扎只能偶爾接濟下二人,也是由此,兩個孩子過的特別悲慘。慘到什么地步呢,喬好歹還有老爹留下來的一身舊衣服,他的妹妹就只有一件大衣遮身了,這也讓妹妹根本沒辦法離開家門,只好由喬一個人去砍柴打獵。至于種地?抱歉,從喬的老爹開始,家里就沒有土地,自小跟著老爹在林子里打轉(zhuǎn)的喬自然也不會侍弄莊稼。
更悲慘的是,這個世界比克里特記憶中的主位面要危險上很多,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個和下層位面距離很近的世界。
“這個詭異的世界到底什么情況啊,為什么只有人類啊,為什么每天晚上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魔物跑出來亂竄啊,為什么呆在房子里就不會被魔物殺掉啊?!笨死锾匾贿叡寂芤贿吺崂碇约阂詥踢@個身份度過的十二年的記憶。
以一個獵戶家的兒子的身份來說,十二歲的喬的見識止步于半天能走到的范圍,只是聽說過遠方有一座城市,但是卻需要走一天才能到,記憶里村子里只有克里特的父親去過那里而已。
而這個村子最詭異的地方便是每天晚上都會有各種魔物從不知道哪個地縫里鉆出來在村子里游蕩,與克里特生前記憶中的惡魔不同的是,這些魔物要更加千奇百怪,只有一個共同點:出沒于夜間,而且不會闖進房子里。所以這個世界的發(fā)展就受到了嚴重的阻礙,據(jù)說那些和其他聚居點相隔的距離超過一天路程的村子,早就因為晚上肆虐的魔物而無法離開村子而逐漸走向毀滅了。
“這到底是哪個三流游吟詩人編寫的三流史詩里的故事啊?!笨死锾匾贿叡г怪?,一邊按著記憶中的路線跑回了自家那個簡陋的小屋。
小屋是喬的老爹自己從山里搬石頭砍木頭建起來的,以一個獵戶的身份來說,他的建筑技藝還算不錯,至少石頭縫隙都用碎石和泥漿填上了,這就足以抵御冬天的寒風了,用木板拼接的屋門上也有一個門閂以供防盜之用。
“哥哥,你回來了?”敲了敲屋門,門內(nèi)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克里特應(yīng)了一聲,就見房門打開,克里特抱著柴火走進屋子,皺了皺眉沒說什么。
屋子里只有一張用木板和大塊的石頭搭起來的簡陋木板床和一張擺放著幾件簡陋的餐具的木頭桌子,還有墻邊的一個用小石塊壘起來的小小的火塘,火塘上用粗糙的麻繩懸掛著一個用石頭打磨成的簡陋石鍋,火塘旁邊擺著幾個大大小小材質(zhì)各異的粗糙容器,這就是這個用泥土和石頭搭建成的小屋里的全部擺設(shè)。
木板床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明顯發(fā)育不良的小女孩,女孩身上只有一件明顯要大一號的外衣,衣服的下擺僅僅遮住了她那枯瘦的大腿,不過衣服雖然看起來很破舊,但是卻并不骯臟。
“啊,我回來了?!笨死锾睾妥约耗莻€叫妮雅的妹妹打了個招呼,便把自己在終于想起來今天的任務(wù)之后砍回來的薪柴放在了地上。
“哥哥,今天吃什么啊?!?p> 克里特抬頭打量了下自己這個看起來有點臟兮兮的妹妹,在心底嘆了口氣,在火塘旁邊的一個用大段木樁掏空的容器中尋摸了一會,終于摸出來勉強夠的上一把的粗糙大米。
將大米放進石鍋里,放進去小半鍋的水,拿過來幾根早已風干的木柴和一把干草,循著記憶中的做法,克里特成功地用兩塊石頭打出來的火星點燃了干草。
“今天就只有這些了?!笨死锾貒@了口氣,這輩子的生活可真是太慘了,也難怪自己會發(fā)育不良了,再看看那個枯瘦如柴的妹妹,克里特感覺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在頭上寫個慘字。
石鍋的材質(zhì)似乎很特別,鍋里的水很快就燒開了,一股淡淡的米香味彌漫在小屋里。
“好了妹妹,快來吃吧?!庇门赃叺墨F皮包著雙手把石鍋從火塘上拿下來,克里特把稀薄的米湯倒在兩個碗里,又把看起來更濃稠的那碗遞給了妮雅。
“我不餓,哥哥明天還要去砍柴呢,這碗給你吃吧?!蹦菅趴雌饋矸浅6?,又把碗推回到了克里特身前。
“沒事,我吃這些就夠了?!睆娙讨怪械酿囸I感,克里特還是把米湯遞給了妮雅,妮雅似乎有些感動,對著克里特笑了笑,終于還是慢慢地把這碗米湯喝了下去。
而在兩人終于喝完這少得可憐的一頓晚飯之后,小屋外面逐漸傳來了各種古怪的聲音,克里特內(nèi)心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讓他不由地趴到了門口,透過那扇簡陋的木門上的破洞向外觀看,順便吐槽一句這破木門到底是憑什么擋住那些魔物的啊。
“哥哥,我怕?!蹦菅派s著躲在墻邊,一只手拉了拉克里特的衣襟,而粗略向外看了看的克里特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沒看到,而隨著火塘里的火焰慢慢散盡,他連屋子里的情況都看不見了。
“這是……哦,連個昏暗視覺都沒有嗎,算了,睡覺,睡覺?!笨死锾匚兆∧菅攀菪〉氖终?,拉著她走到床邊,兩人摸索著爬到床上,就這么穿著衣服躺在了床上。
“哥哥,我好害怕?!蹦菅啪o緊地抱著克里特的胳膊,克里特只好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把胳膊留在妮雅懷里,而他則在思考著該怎樣養(yǎng)活自己和妹妹。
自己根本不會種地,甚至分不清什么是莊稼什么是野草,而今生父母僅剩下的一點食物在剛剛才進了自己和妹妹的肚子。
那么父母給喬立下的遺產(chǎn)似乎只剩那把滿是豁口的柴刀了。說來也奇怪,這家里連個鐵鍋都沒有,偏偏有一把看起來曾經(jīng)質(zhì)量很好的柴刀,不過那也是曾經(jīng)了,何況以克里特現(xiàn)在這孱弱的身體,就算是一把剛開刃的柴刀恐怕也很難打到什么獵物了。
“可惜,那張弓丟了?!眴痰母改甘窃诔鋈ゴ颢C的時候失蹤的,后來喬和妮雅找到二人的時候,二人只剩下了支離破碎的身體,喬草草地掩埋了父母,就不得不撐起了這個被厄運籠罩的家庭。
然而一個發(fā)育不良的十二歲少年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也就是每天砍點勉強能夠做熟兩頓飯的柴火而已。
而妮雅,更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她就一件上衣,勉強遮蔽身體而已,根本沒辦法自由活動,只能留在家里收拾收拾屋子,保存僅有的一點可憐的體力保證自己不會餓死而已。
“那就只好用陷阱了吧,明天試試吧?!笨死锾厝绱讼胫恢挥X中睡了過去。